昨晚睡得很早,但今早起来却显得很疲惫,一是整夜睡得状态迷迷糊糊,二是做了一个我期盼很久的梦——梦到了我的父亲。
父亲离开我到极乐天堂已经六年有余,享年74岁。我很想念他,所以我常常祈祷能在梦里与他相遇。可是,周公不太成全我,至今才遇到他两次。
或许我很想他,但是他不太想我吧。我是他的长子,他好不操心、毫无牵挂的长子,不想也能理解。
每每聊天,投缘时、有共同话题时我都大声提到我的父亲,倾诉我对他的亏欠。因为我听说:想念的越多,说的越多,晚上越有机会看到所想的人。
感谢昨晚能与他相遇,我想一是我远在浙江务工的弟弟上午给我来电,说起父亲病故的时间,原因是乡民政部门在统计他“这类人物”的故、活情况;二是又在忙碌的“借口”和近两个星期恶劣的天气状况下,我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去看“他”,去陪伴在守护“他”的健在的我的老母亲。
我又想:应该是我亏欠他,亏欠去陪伴年迈母亲所赋予我的暗示。确实,我应该回老家看看我的老母亲了。
梦里的父亲依然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助人为乐,在向村里的群众发糖。众人们在“口是心非”地吹捧着父亲,父亲也“信以为真”地享受着他人快乐后的快乐。
那时(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他常常为村里的公益事业而被大部分“无知”的群众冤枉、辱骂。而最受伤的当数我的妈妈和我们六姐弟。后来,我上了中专,也算是一个文人,我告诉他:做再好的事未必别人能理解你、支持你并感受你的好;好心不一定好报……
他总是酒后和我争吵,我虽然没有喝酒但总是毫无退让之意,因为我觉得世道就是这样,不能用他们老一辈“革命者”的思路来约束我,甚至指引我。
我总是在心里痛恨他:十二年的革命战争,一辈子的公益事业,他留给这个家庭的是什么?留给我的母亲和我们姐弟的又是什么?
我太不成熟、太不懂事,太没有勇气了。参加工作后,我知道了一切都是我的错,而且错得很彻底。可是,我一直没有和他坦白,一直没有告诉他:我要记下他的辉煌、记下他的“历史”。
后来,我总是“用钱”去代替陪伴他并和他沟通。或许说因为我在他乡工作,距离成为我们的障碍(那时候没车,交通不便)。
我总想:没事,时日还长,有的是机会。
可是……
父亲六十岁以后,首先是因为参战太久(十二年)听力下降太多,难以正常交流。再后来,就是肺心病严重,并引起了心肌梗塞。那时,他六十九岁。
我决定了“保守治疗”。也算好人终有好报吧,他的乐观和我们子女的努力,他多陪伴了我们五年。
但是,在医院的这五年才是我真正的痛,无法饶恕自己的痛。
每每看到他病情发作,医院毫无对策的时候;每每看到他下不床,吃不了饭的时候……当时,甚至于至今,我脑海里出现的总是他那急促的喘气声,呼吸高于我们常人三倍的喘气声。
无数个的夜,我流下无数的泪。可是,后悔已经莫及。我知道,随着肺部感染的越来越严重,随着心肌梗塞的难以手术,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他留给我们的时日不多。
2014年8月29日,夜三点,在我即将回校开学的头几个小时,他在急促的喘气声中拼命挣扎着离开了我,离开了所有恨他以及尊重他的父老乡亲们。享年74岁!
在最后的追掉会上,父亲病后“提拔”起来的村支书告诉我:现在形势有所严格,我们对老支书的离世深表痛心,但会议就从简了。我理解、我也同意,父亲的心愿我及我们难以去圆。
就这样,他和他的故事,十一岁修建东川铁路、十四岁参军:援辽抗美、自卫还击……一切他参与的美好故事就此永远埋葬。
这是我一辈子的亏欠,一辈子的遗憾,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只愿来生我们还是父子,我早早听从他、孝敬他,弥补今生的缺憾。
昨晚的与父“相聚”,虽然很短,但也让我找到了一点的知足,知足于现实,知足于在美好的2021年初迎来美好的“一梦”。
梦中的惊醒,勾起我的许多回忆:我们父子俩的辩驳,我们父子俩的争吵,我们父子俩对中国共产党发展的认知畅谈,他给我讲十二年的军人之旅………
拭去眼角的泪,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人生是减法,见一面少一面,陪一刻少一刻。愿已故亲人安息,愿健在亲人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