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去世后,文君辞了工作,去了南方的一个小城。她在那里举目无亲,只因为有一个她喜欢的作家出生在那里,作家文章中对那儿的描述让她觉得只有那个纯朴自然、差不多与世隔绝的地方,才能疗愈她内心的伤痛。
文君三十岁,白皙的脸上盛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凝重和老气横秋,两条清秀的眉毛中间是两道深深的皱纹,颧骨高耸,愈显得脸颊深陷。这都是这些年不顺遂的生活赐给她的印记。
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朋友们都还劝她留下,毕竟在这里有安稳的工作,熟悉的环境和这些年所有的人脉,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人地生疏,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正因为熟悉,所以才离开。”文君面色沉重地说;“家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最主要的,是我受不了邻居们看我时的怜悯眼神和在我背后的窃窃私语。”
背起行囊的那天,文君走的坦然而决绝,一路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01
南方小镇的十一月依旧温暖如春,花照常开,树依然绿,蜜橘挂在枝头,正在由绿变黄;青菜碧绿油亮,默默地潜滋暗长;山清水秀、蓝天白云,空气像是被过滤了,纯净地似乎没有一点杂质。
最初的日子,文君忙于找房子,找工作,忧伤和烦恼被眼前的杂事驱散,她以为人生中的冬季已经过去,破碎的心也已痊愈,翻过去的那一页已成为历史,不会再灼伤自己。
那是她在南方的一个月后,一股冷空气来到了小镇。她下了班回家,屋里阴冷潮湿,被褥像是刚刚洗过,湿乎乎的能攥出水来。文君瑟缩地蹲在屋角,想起北方曾有过的暖气充足的家。
夜晚的梦中,男人那肿胀变形的脸,在那个女人的嘶嚎中渐渐变成土灰色,眼睛直直地望着文君,张着嘴想要说什么,还没有攒够力气,就在女人的狠命摇晃中再没有醒过来。
女人手腕上的那个手镯,灼痛了文君的眼,她在痛哭中惊醒。这过去了的事,又一次入了她的梦。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有了一丝睡意,思绪又回到了二十三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