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8年初,那年我初二。

在淮南丁集镇过年,那年雪很大,印象中在南方的十年中,那是最大的一场雪。

早上洗漱后,把盆里的水从二楼楼道倒下的时候,也许是很巧,旁边的加油站“轰隆”一声,在烟尘和雪雾中隐隐还是看见了四个大柱子。但是上面的大棚顶却躺在下面的地上,一动不动。

以为是因为我倒水的缘故震塌了,红着眼睛要跑进屋跟母亲承认错误。母亲也因为刚才的响声跑了出来,抱着我,安慰着。她告诉我,加油站的大棚子的承重不够,今年的雪又特别大,所以塌了,不关我的事儿。我输了一口气,是啊,这么大的雪,我那时的记忆中觉得占第一了。

后来母亲又告诉我,老家的雪比这个大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下雪的时间也很长。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故乡的记忆,所以十分向往能回到我户口本上的地址,呼伦贝尔。

2

2009年,中考过后。当时考试并没有什么紧张感,只是好好学习了整场考试的自然发挥。

分数出来后,如愿以偿得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等着开学报道。

母亲说,今年暑假带你回老家看看吧。我当然开心的跳起来,想回去看看很多年了,这次回去之后我猜想我肯定会记住很多东西,多年不见的亲人和从未见过的大草原。

不久就已经坐上了火车,三天换了三趟火车和一趟客车,颠簸又平稳地终于到了曾觉得遥远的家乡。

砖房砖墙菜草园,火墙火炕东西屋。

屯子里的路是黄色的土路,屯子外面都是种的地,种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想起来只有大片大片的地。

亲戚朋友很多,又屯子一半人都是亲戚,还有很多比我大几岁的表哥,他们都记得我,跟我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叔叔阿姨也开始回忆。暑假过的很开心,那个暑假是我过过的最欢喜的暑假,像是丢了的人找到了家。

后来我也知道了,那个暑假也可以说是我最难过的暑假,改变了我很多很多。

暑假快结束了,我问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得早点去报道。

她说,不回去了。我以为开玩笑,就说不回去好啊,我喜欢这里。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当父母和哥哥走的时候,我没有想象中的大哭。也许是因为这样,母亲和哥哥哭的更大声了。我跟她说,别担心我了妈妈,我在这儿肯定也会考上好学校的。

后来知道,暑假她帮我把转校手续办了,那时候是没有异地高考的,所以母亲也只能出此下策,早早的回到老家重新参加一次中考。我那时候用尽了全力去试想如果我的孩子是这种情况,我看到他辛苦读了那么多年,考上了一个作为目标而努力三年的学校,却要把这个好结果抹去,再让他去重新来过一次,会作何感想。我的答案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母亲做的这么好。所以我没有怪罪谁,只当这是我的人生中必将经历的一个过程。

那一年,十月份开始下雪,天也很冷。可是我不知道这雪有什么好看的,脑袋和心情都与这雪一般雪白。只知道,故乡的雪,很大。

3

2010年,在故乡的中考后,可能是命运都会有安排,考上了最好的高中。

父母也回来了,一年没见,沧桑了很多。

呼伦贝尔很大,母亲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探亲游玩。

高中快开学,她们送我来学校,嘱咐了很多,我也让他们放心,不久他们又走了。相见的日子总是觉得短暂,但是都有属于自己的路去走,能陪你走你的路的人,却不见。我把这当成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我会努力走下去,不让自己荒废,也不让父母失望。

九月底的某一天,清晨打开窗穿衣服,发现已经第一场雪已经走了。它怕我悲伤,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我也当作没看见,轻轻的叹口气,仿佛听见母亲的声音,换了一件厚衣服。

4

“海拉尔多雪的冬天,传来三套车的歌唱,伊敏河旁温柔的夏夜,手风琴声在飘荡......”,如今听到熟悉的歌曲,眼泪像是生气的小孩儿,不听话的倔强地要跳出来。

坐着看那夕阳染红了天边,跟我挥手。

扬起手边的雪,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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