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若问韩国让你想起了什么,许多标签可能倏地一下就会浮于眼前:萨德、整容、韩剧、造星、化妆品、旅游业,等等。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韩国是熟悉的,但可能并未真正了解。两年半以前,在各种机缘之下我曾赴韩国仁川进行了一个学期的交换学习,让我有机会和韩国进行实际的接触。这段经历对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塑造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让我从一个宅女变成了一个最起码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人。因此将其作为“在路上”这个文集的开篇。另一方面,我也想把自己在韩国的所见所闻分享给更多的人,希望韩国这个词再被谈起的时候,我小小的经历能够带给各位一些不同的视角。
吃
从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一直以为是通用于全世界而不悖的真理。然而当我来到韩国之后才发现这句话更为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中国人以食为天”。看到这里,各位可能猜到,我要吐槽韩国的伙食了。
有时候我们会说中国人“崇洋媚外”,但是在我眼里韩国人“崇洋媚外”的程度可能更甚。众所周知,朝鲜战争停战之后,美国一直在韩国驻军至今,而在韩国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也极大的依赖于美国的扶持。而这一点反应在饮食上就是韩国人民的饮食习惯快餐化。
在学校的食堂中和街边的小餐馆中,存在着大量的炸肉类的食物,炸猪排、炸鸡排、炸鱼排、炸肉糜和面和起来冒充是牛排的肉饼,调以沙拉,放入少量生鲜蔬菜(特指生菜、黄瓜和小西红柿)及两种韩式泡菜,再加上米饭,就算是一顿饭了。
当然还有最出名的就是啤酒和炸鸡。记得到韩国的第一天恰好是我生日,兴冲冲地两个同学一起去吃炸鸡。由于我们三个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抬腿便要走世界的韩语文盲,加上店员也不会英语,便随便点了两种,要了一瓶看起来很熟悉的绿色玻璃瓶的“啤酒”。然而谁知啤酒本不是啤酒,炸鸡也不是炸鸡。我们喝的是韩国烧酒,口感又辣又冲,难喝到每人抿了一口就再也没动过。而炸鸡,一盘只有淡淡的咸味,另一盘是韩式甜辣酱的味道。虽然后来吃惯了甜辣味,也点到了好吃的炸鸡,但是那一顿饭仍让我难吃到无法忘记。
当然,韩国人对芝士也是爱的深沉了,除了吃披萨,他们会往火锅里放芝士、往炒米饭里放芝士,可以说春川炒鸡排饭中的芝士简直是神来之笔。
至于韩国的传统食物也是少的可怜,口味大多数也是甜辣的,乃至我一度怀疑韩国人到底吃不吃盐。虽然具有偶然性,但下面是几道确实是给我留下深刻阴影的韩食:冷面,是一种真的会往面里放冰的甜辣的面;炒年糕,虽然是甜辣的,但是会辣到需要把酱刮掉再用水涮了吃,仍像拿小针扎嘴巴一样;炸酱面,酱是乌漆嘛黑的,面是又硬又粗的,有一种怪异的甜味;石锅拌饭,和炒年糕的酱用的是一种,少许用水焯过的绿叶蔬菜还有煎鸡蛋拌着米饭吃,除了甜辣没有什么味道。
然而无论吃什么,在韩国吃饭的一个共同点就是:蔬菜极少!我到韩国之前的饮食大多数是菜多肉少,加上新陈代谢快,导致总有一种自己是肉食动物的错觉。然而在韩国没吃几天,脸色就已经是土黄的,不得不靠水果来补充膳食纤维。然而水果的价格在超市高的离谱,几十块一斤是普遍现象,如果抱着两颗西瓜在韩国街头啃的话可能就要算炫富了。
水果太贵,饭难吃又贵,几乎成了像天气、足球、政治一样,使两个初到韩国的交换生拉近距离的最佳话题。不过勤劳勇敢的中国留学生军团很快就发现了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新方法——韩国的传统市场及中国食品商店。从学校步行二十多分钟,深入远离大马路和体面的楼房的巷子里,在经过一大排低矮的民房,就能看到和我成长的小城里一样的菜市场。不少商店里面的杂乱、拥挤甚至于古旧,很难让人与不远处的繁华联想在一起。自从发现了这个宝地,几个人每周都会像赶集一样来到市场。只不过我国农村的赶集是从冷清赶向热闹,而我们的赶集则是从繁荣赶向落后而已,是不是有点讽刺呢?
我赶集一般会买些苹果,蔬菜(特指豆芽、生菜、绿叶菜和红薯)、面条、鸡蛋,偶尔采购点老干妈或其他中国酱料,回到宿舍便用微波炉煮面吃,偶尔用微波炉烤个红薯就算换个口味。有个已经当妈的姐姐,甚至拿微波炉做起了海鲜。
然而,宿舍是禁止用微波炉做饭的。果然没用几个星期微波炉就冒烟了。宿管便到每个宿舍搜查谁私藏食材,大家一度战战兢兢,甚至把食材藏进衣橱或抽屉里。若想煮一碗面吃,都要先侦查一下附近有没有间谍(韩国同学)或敌人(宿管),颇有一种地下工作的味道。在此时,我才开始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有了真正的理解,也突然同情起那些可恨又可怜的人了。
在韩国待久了,自然也会寻找到一些好吃的韩食,不得不提的就是烤肉。学校后门的烤肉自助只要大概五六十人民币,各样的牛肉、猪肉、鸡肉当然还有米饭和生菜管饱。与我在国内吃过的薄且小片的烤肉自助不同,韩国烤肉是整个一大片厚厚的肉放在烧烤的炉子上,呲啦啦地响,烤到七八成熟的时候,拿大剪子剪成小块,再稍等几分钟才可以吃。若是烤五花肉,烤到肥肉都变成油往下直流的一刻,正是五花肉肥而不腻焦脆可口且香气扑鼻的时候。夹起三两块肉沾上调料,还可以放入花生碎和泡菜,往生菜叶里一包,满满地塞到嘴里,那叫一个香!
各类汤食也是我的最爱:牛肉汤、米肠汤、排骨汤、豆腐汤、参鸡汤、泡菜汤,等等。据我观察,韩国的餐食相比于中华美食可以说非常省事了,没有太多的煎炒烹炸,更不会精心雕花,只是把食材做最简单的处理,放到一起搁上调料就算大功告成。而韩国人也很少吃咸,花椒大料桂皮香叶茴香等调料更放的极少。这样做出来的汤,反而有一种食物的原味,却更让人回味无穷。
海鲜在韩国也是一道美食,曾和几个韩国朋友到首尔最大的海鲜市场用现捞的海鲜吃过一餐。顶好吃的就是螃蟹了。做好的螃蟹已经被分成蟹壳、蟹钳和蟹肉几部分,看起来只是一只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复杂烹饪技巧的螃蟹。但它既不像香辣蟹那样味道过于浓重以至于喧宾夺主,也并非清蒸螃蟹那样过于寡淡。每个螃蟹壳里面都有满满的蟹黄,但是并不像我从前吃过的那样紧实,甚至可以说是松散,刚拿到手上就有一种蛋白质的香气往鼻子里钻。韩国的朋友吃完蟹黄还要拿米饭把剩下的汤汁吸满,可谓是滴水不漏。说这个螃蟹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螃蟹可能也不夸张,全桌十几个人都吃饱了,还只剩我一人在顽强地磕着螃蟹的爪子,并为我迎来了“螃蟹杀手”的外号。
当然春川鸡排饭和部队火锅在国内也都是有名号的韩食了,因为比较符合中国人的口味,在此就不特地一表了。
最后,我想提一下韩国的泡菜。泡菜国的外号可是名不虚传的,除了吃披萨的时候我没有见过泡菜,其他时候泡菜简直是无孔不入,甚至肯德基里的鸡肉汉堡都是辣白菜版的。然而泡菜并不只辣白菜一种,腌萝卜、章鱼,还有一些到最后也没吃出来是什么的食物都是泡菜的原料,但使用的辣椒是和冷面、炒年糕等韩餐一样的粉末状的红色辣椒。在韩国饭馆吃饭的时候,如果泡菜不是做菜的原料的话,就会以一小碟一小碟的形式赠送,若是吃完,可以无限加量。究其原因,一方面韩国人对泡菜的喜爱确实深入骨髓,另一方面韩国的蔬菜实在是太贵了,我猜想泡菜是比较便宜的避免便秘的方法吧。
在韩国吃饭的时间里,让我深刻地认识到我国的地大物博,回忆那段日子也不断地提醒我:不要再抱怨母后大人做饭太单调了,有菜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