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万物相竞,其中人类身为万物之灵,索求尤数。私心奢欲,贪掠豪夺,俨然有凌驾于自然巅峰之势。然资源造物有限,而人之欲望无穷,所思所图之事愈加繁多,其中更有思想出众者,求达超凡之境,以至万古长生,常享喜乐。
这群思维特异之人,将通达化境之行,名曰为‘道’,所做之事名为‘修行’,这群人则被称为‘修真者’。
芸芸众生,有人一辈子颓废无能,浑浑噩噩,有人天生为王,坐享万利。人的一生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世界,又为什么会有万物一切?我们生从何来,死归何处?如果最终都只是一抔黄土,又何必在苦海中苦苦浮沉挣扎。然而死亡永远神秘可怕,活着又是痛苦地走向灭亡。我们真的要在迷惘犹豫中度过一生吗?
不,即使最后都是要死,我们也要死在探寻终极的路上。或许那样还会有一丝触碰真理的希望。永远都有人去剥开层层的伪装和迷雾。探修真谛,修真闻道。
修真者,实修实证,体悟大道,他们是黑暗宇宙中一群寻觅光明的飞蛾,他们是一群寻找更有意义的人生的不凡人。
……
“这姑娘身上的气……我认得。”季老沉吟半晌,道“老朽虽然目不能见,但对气的感知却不会错,无形无属,纯白如珠,这世上仅此二人。不会错,确实是她们姐妹俩。”说着他走到金夕身旁蹲下,伸出三根枯枝般的手指,准确地搭在女孩腕上寸关尺三脉,白眉微蹙,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脉象和缓,气息均匀,身体并无大碍,应该是精神力受到了强烈刺激,才会突然晕厥。”说着,老者伸出二指,在金夕白皙的颈后轻轻一捏。
“嗯……”金夕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瘪老头和一个民工打扮的‘黑人’,周围全是杂乱破旧的家具。她先是一惊,双手紧紧攥住衣裙领口,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衣服依然完好无损,才稍稍放下心来。“你们是谁?把我带到这里要干什么?”她警惕地打量着眼前两人,同时暗暗寻找逃生的出口和地上能用来自卫的东西。
“二小姐不必惊慌,在这里没人伤得了您。您可还认得出老朽吗?”季尚煌单膝跪地,右手抚左胸,左手背在身后,行了一个传统的礼仪,微笑着低头道。
“嗯……是季爷爷吗?您怎么会在这呢?”金夕稍加思索,惊喜地认出眼前的老人便是早先见过的伴着姐姐的老家仆。
“呵呵,二小姐好记性啊,居然还记得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听这位小哥说,在路上见到您昏倒,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听得老者的话,昨晚惨烈惊悚的场景历历在目,金夕又悲又怕,抱紧自己发抖的双肩,红肿的眼睛中水雾弥漫。她紧咬着下唇,竭力让自己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缓缓开口道:“我爸爸他……昨晚被人……杀害了……”说完眼泪控制不住地撒下来。
“什么?!”季尚煌又惊又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对二少主下如此毒手?二阁主他向来不参与门内事务,也从来没走过修真一途,难道是与什么人结了仇吗?”
金夕苦苦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而死,平日里不见父亲与什么人有过争执,生意场上也是和气生财,做人留一线,的确没有什么仇家呀,茫然对季老道:“我也想不到什么人会杀我爸爸。还有,季爷爷您刚才说的阁主、修真是什么意思啊?”
季老叹了口气,扶着金夕站起身,道:“二小姐,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旁边那位小哥,你也随我们一起来吧。”颜歌犹豫了一下,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跟在这主仆二人身后向村中走去。
“简而言之,锻体炼神、明悟本心,最终得道登仙即为修真。修真者一直存在着,只不过他们大多隐于世外,很少干涉凡尘俗世。大多数修真者结为宗门,共同研习功法,合参天道。我们盛丹阁,也是一派以炼丹养气为道的宗门。气乃人生命之本,人存则气生,亡则气散。常人身上皆有‘气’,从一个人的气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体健康、精神状况。一般人都是明黄,童子之身时会是金色,而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衰弱,气色逐渐熄灭转暗。修真者神满气足,气息常年流转,如非刻意收敛,就会自行布满周身,或防身御敌,或威慑施压,也就像是普通人所说的‘气场’强弱。而我辈门人最是注重练气。二小姐,你父亲这一脉没有继承宗门道统,所以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修真界的人和事。当初你父亲不顾老阁主——也就是你爷爷的反对,坚持不肯走上修炼一途,说是要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许,令尊他是希望能和家人过上平安宁静的生活吧。”一路上,季老人简单地跟金夕、颜歌二人介绍了一下当今修真界的现状,只听得他们目瞪口呆。颜歌是刚亲身领略过季老玄奇的功法,自己的身体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只得选择默默接受这一切。再看金夕惊讶得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若不是信任的季老,其他人要是这样说肯定会被她当成是妄想症吧。
一老两少在村里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偏僻的庄园前。这庄园从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农庄相差无二,等走进去才发现客厅里摆放着的都是名贵的檀木家具,一尘不染的地板由花梨木铺就而成,墙壁上陈列着名家的书法字画,红松木餐桌上紫砂茶具一应俱全。金夕对此是习以为常,颜歌倒是不淡定了,我的天,修真者这么有钱的吗?他现在还了解不到的是,有着“一丹回天,万气盛辉”的盛丹阁不只是有在修真界里的卓然地位,其在社会上所掌握的财富、资源同样不容小觑。
季老带金夕二人穿过装饰琳琅的客厅,来到一间房门前停下,“大小姐,您在里面吗?”季老习惯性地在门上叩了两下,可里面半晌都没有人回应。
无奈地叹了口气,季老拧动把手推开房门,“进来吧。”二人进屋一瞧,屋内的杂乱和外面的风雅整洁截然相反,衣服、裙子被人随手挂在椅背或丢在地上,大大小小的玩偶绕着里面一张大床围满一圈,像一群小矮人在等着白雪公主躺在中间,零食、杂志散乱堆放着,从来没亲身进入过女孩子闺房的颜歌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这位大小姐的闺房的风格和他们住的工棚相差无几,都是一个字‘乱’。而且让他面红耳赤的,是因为不小心瞥到了几件乱扔的少女的贴身内衣。
“遵照老阁主的指示,我们在这个村子已经住了一年多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这里很安稳也没人打扰。”季老清理出两张椅子请二人坐下,接着慢慢说道“可是小姐她上个月初的时候,有一天却突然和我说有必须要去做的事,老朽劝不住她,还没等到老阁主的答复,小姐她就偷偷一个人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宗门也没派出人来找过,唉,怎么说也是他老人家的孙女,老阁主也太能沉得住气了。”
“那您知道我姐姐去哪做什么了吗?”金夕焦急问到,“这个……小姐向来都是随心而为,老朽也捉摸不到小姐的心思。唉,小姐她也长大了,哪肯听我一个糟老头子的呢?”季老自嘲地一笑,阳光透过窗棂爬上他布满皱纹的脸和凹陷的眼眶,就像一位落寞的等待儿女回家的空巢老人一样……
“你们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季老起身走进厨房,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颜歌极力消化着季老在路上所说的话,而金夕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