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了,月莲成婚一个多月了,她初三回娘家,一脸的容光焕发,比当姑娘的时候多了一种难以名状的风韵。
短短一个多月,她已经从一个青涩的少女成为了一个丰饶的妇人。
在她眼里,喜凤已然还是一个小孩子模样,再也不似从前一般,无话不说了。
月莲和几个已婚的姐妹们团坐在娘家的炕上,说起了自己的新婚丈夫。
“莲子,你家黄强脾气好不好?”三嫂子嗑着瓜子,轻笑着望着月莲。
“好呢,我说啥是啥,连个屁都不敢放。”月莲一脸骄傲地显摆着,她拈起一块糖,有滋有味地砸吧着。
“就你,能看上那个脾气的?做活慢慢腾腾的。”三嫂子一脸不信,接着问,“黄豆炒黄瓜,也进不到一个锅啊。”
“看你说的,俺家的脾气蔫蔫的,被窝里——”,月莲顿了顿,看了一眼唯一没有结婚的喜凤,“厉害着呢!人还能没有长处吗?”
月莲没羞没躁地讲着, 众女人都笑,唯独喜凤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红着脸借口倒瓜子壳,出了屋子。
屋里的女人们更加放肆地笑开了。
喜凤呆呆地站在屋外,她和月莲之间有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这让她怅然若失,好似心里被谁偷走了一块肉似的难受,她知道,她们再也回不到一个月之前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进屋打了招呼,回家了。
家里坐着一个大叔,好像是隔壁村子的,似曾相识,可从未有过交集,在父亲的引荐下,喜凤笑了笑,打了招呼,那个人也就离开了。
那几天,喜凤总觉得不对劲,父母经常背着她嘁嘁嚓嚓着什么,看到她出现了,马上禁了声,像有什么秘密一样。
喜凤狐疑了,也不敢问。
初九是喜凤的生日,张向阳特意打了一壶酒,让刘桂花炖了一个酸菜,添了几块咸肉,玉米面难得掺了点白面,糊了一锅大饼子。
刘桂花还特意给喜凤擀了一碗长寿面。全家老小喜气洋洋,好像比过年还有排场。
酒足饭饱,刘桂花打发儿子喜庆,带着两个弟妹去了公婆家,家里只有刘桂花、张向阳和喜凤三个人。
仗着酒劲,张向阳开了腔:“凤啊,你也18岁了。”
“大啦,我18岁的时候都嫁给你爸了!”刘桂花接过了话茬,她把喜凤的黄头发编成一根麻花辫,顺顺溜溜的。
“那天,你三叔来了,嗯——”,见喜凤一脸疑问,张向阳指了指家里唯一的凳子,“就是初三那天坐在那里的——”
“我想起来了,怎么了?”喜凤心里已经猜出来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一个大姑娘不好点破。
“三叔他儿子,今年23岁,比你大五岁,他想——”张向阳抬头望了望喜凤,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点什么,“哎——问问你,愿不愿意!”
张向阳和刘桂花一直盯着喜凤的脸看,喜凤却不没有任何表情,她心里想得多,她担心的那件事又蹦了出来,她怕……
“不想找也行,爸养你几年,一直——一直养也没有事,姑娘家的,去人家挨累……”张向阳低下了头,抿着嘴,他的心一阵阵地疼。
“我就说不行啊,那个小子去年才克死一个老婆,咱家喜凤命里软,扛不住啊,扛不住!”刘桂花剜了张向阳一眼,又看向喜凤,一脸心疼。
一听这话,喜凤的心活动了,他是有过一个老婆的,我是破了身子的人,他不会嫌弃我吧……
想到这里,喜凤害羞地垂下了眼,咬着嘴唇,绞着发辫的尾巴,低低地回应:“行。”
张向阳和刘桂花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望着喜凤,“凤儿,再说一遍?”异口同声。
“行!”喜凤稍微提高了音量,她觉得脸已经热得冒汗了,肯定红通通的。
父母二人的脸同时绽开了花,这一天,真的比过年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