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用思考工具

01、犯错儿

如基因之突变对生命的进化意义，我们应端正对犯错儿的态度。察觉自己犯错儿，毋需尴尬，毋要愤怒，且在经验中获益。

作自己错误的鉴赏家。

关联记忆：「试错」、「成长型思维」、「斯金纳心智」

02、归谬法

用对方的假设，推理出一个荒谬的结论，打破命题的前后一致性。

By parody of reasoning.

关联记忆：「落体实验」

03、拉波波特法则

a.精准、生动重述对方想法

b.列出对方观点中自己赞同的观点

c.提及对方想法给自己的收获

只有完成了以上三点，你才能说一句反驳或批评的话。

如果你勇敢地为他的观点寻找证据，但什么也没找到的话，可能会比气呼呼地批评他的观点来得更有杀伤力。

04、史特金定律

任何事物当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垃圾。别在嘲笑垃圾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不做批评家，做创作者。

05、奥卡姆剃刀

如无必要，毋增实体。

06、奥卡姆扫把※

不要忽视对自己思想不利的证据。

同时提防自己的输入，是否被别人“扫”过。

07、外行做媒

一份表达的受众既有外行、也有专家。讲深刻了得罪专家；讲浅了外行不懂。

方法论：外行主场，专家旁观。营造与外行对话的氛围，双方都获取到信息，也没有冒犯专家。

08、跳出系统

系统即你所知。警惕全知遮蔽，警惕在传统上默认正确的假设。

对于创新，想颠覆传统，最好先去了解它。

09、古尔德的3种思考工具※

不如说：暗示前后两者之不相容。虚假二分。

故意堆积：堆积长句，制造歧义，起暗示效果。

古尔德两步（这招厉害）：

第一步，制造一个靶子，然后驳倒它。

第二步，把注意力转移到驳论的证据上。

【扩展】拆解一下，是这样的：

假设你的观点是 A

而对方的观点是 B

然后，对方说，观点 C 就是个愚蠢的错误（C的确是个错误，且可以和 A 混淆）

你回复：“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这时，对方就会说：“怎么，不敢承认了？”

...这就是古尔德两步了，还有更贱的第三步：

之后的时间，你都在辩解关于你的观点不是 C 而是 A ，而对方会继续装傻（或者不用装？）。

一开始讨论 A B 哪个是正确的观点，已经被忘到天边了。这也是对方乐得见到的。

而你在辩论结束后，还在气鼓鼓地嘟囔：“我明明不是那么想的啊！”

10、小心“当然”这个词

“当然”一词通常像一盏信号灯一样可以定位出论证当中的弱点。

它恰好标示了作者确实相信并且期待读者也会相信，且作者不愿证明其为何正确的东西。

11、反问

参考： 10、小心“当然”这个词

12、什么是“深马”

深马（deepity），就是一个看上去重要、正确、深刻的问题。

从一个角度读它，会发现它是错的，但很震撼。

从另一个角度读它，又会发现它是对的，但很无聊。

深马的能力就是，让人们把第一种读法的「震撼」与第二种读法的「正确」组合。

（背后是大脑爱脑补的生理机制）

二、关于内容和意义的思考工具

13、特拉法尔加广场上的谋杀案

意向性：用概念、判断，表征事物、事态。

对于「A在特拉法尔加广场杀了人」的事实，

参与拘捕的警官 B 知道

看<卫报>的 C 也知道

看<真理报>的 D 也知道

事物、事态，由表征翻译成概念、判断。

我们思考的，是概念、判断，而非事物、事态。

这种概念、判断，由行动影响事物、事态。（过程一）

事物、事态，又由表征翻译成概念、判断。（过程二）

14、生活在克利夫兰的一位兄长

科学家把「我有个哥哥，他住在克利夫兰」这个概念植入TOM脑中。

而TOM并没有这么一个哥哥。

TOM不知道这位哥哥长什么样子、做过什么事、跟字迹有什么关系，甚至可能根本没听说过克利夫兰这个地方。植入无效。

一种观念只能生长在一堆观念之上。

15、“爸爸是名医生”

问一个小孩：“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她回答：“爸爸是一名医生。”

你现在知道她爸爸是一名医生了。

但是，你的「医生」概念，跟她的「医生」概念，是不同的。或者说，你对「医生」的理解要深过她。

而这个小孩，也会在时间的推移下，对「医生」有更深的理解。

这理解的过程，也就是与其他观念连接的过程（参见直觉泵14）

16、常识映像和科学映像

常识映像（本体论）即我们感知的世界，由我们的基本感知如视、听、嗅、味、触构成。常识映像的世界为我们生存活动提供信息依据，但不是真实的世界。

科学映像是真实世界。是分子、是原子、是事物深层本质。

一朵花、一捧土，在常识映像区分为花是幽香、纯净、或艳丽或淡雅；土是实醇、尘仆、或载物或依植。

但在科学映像，没有艳丽，只有波长；没有幽香，只有分子结构。

17、常识心理

常识心理，就是把别人当人看，以推论其所思所想，判断其喜怒哀乐。无需正规教育就能拥有，所以叫常识心理（folk phychology）。自闭症患者就缺乏常识心理。

18、意向立场

意向立场，就是把一个事物当人看。比如与计算机对弈，你心惊肉跳，揣摩计算机的想法，这就是应用了意向立场。

19、人与“次人”的区别

可参考概念：「涌现」（emergence）

大脑的无数多种能力是纠结在一起，相互影响的，根本不存在一个将大脑的所有能力都集结于一处从而产生意识的中心。

20、大脑中的小人儿委员会

小人儿式机械主义：心智由多个具有不同功能的小人儿涌现而成。

委员会：避免反抗、牺牲效率

21、近似算子

有细菌之前会有近似细菌

有哺乳动物之前会有近似哺乳动物

有狗之前会有近似狗

有感知之前会有近似感知

有意识之前会有近似意识

22、神奇组织

神奇组织：当我们解释事物为何具有某性质，而又无法求解时，便称其具有「某某性」

如遗传学的泛生子融合理论：遗传是因为有一个负责遗传的遗传子（泛生子）

生命起源的活力论：生命之所以是生命是因为它具有生命性

要提防滥用神奇组织，有害前瞻和创新。

23、身陷机器人控制室

初成的大脑不是「白板」而是「蓝图」

理解产生之前，先要有一些不需要理解的能力出现。

关联概念：「达尔文造物」

三、关于计算机的思考工具

24、计算机施展魔法的7个秘密

寄存器简单的工作原理：左边 -1 ，右边 +1

在按照顺序、逻辑组合后，却能作加、减、乘、除、复制、移动的计算。

（配套习题一定要做）

继而结论：整体大于部分之和。也就是「涌现」

25、虚拟机

虚拟机是运行在实体机上的计算机程序，它能完美模拟另一台实体机。

请考虑一个下国际象棋的程序，它由 Common Lisp 这种高级计算机语言写成，在一台 PC 上运行的 Windows7 系统上运行。事实上，这台 PC 佯装成了一台 Windows 机器，这台 Windows 机器又佯装成了一台 Lisp 机，这台 Lisp 机又佯装成了一台国际象棋游戏机。

计算机上虚拟机的层层嵌套，关乎心智小人功能主义的层层嵌套。（参加直觉泵20）

26、算法

计算机程序就是一套算法，根本的组成元素是一些简单的步骤，它们运行的过程惊人的可靠。

关联概念：  「演化算法」(evolutionary algorithms, EAS)

27、让电梯实现自动控制

这个直觉泵用电梯操作员的例子，讲机器取代人类的逻辑。

机器算法既不像人类那样，能够逐字逐句地把规则保存在大脑中，然后随时查阅那些规则从而指导自己行动；也不同于那些行星，总是能不紧不慢地“按照”设定好的轨道运行。

关联概念：「物理立场」「设计立场」「意向立场」（参照直觉泵18）

四、更多关于意义的思考工具

28、红发人那事儿

迈克对红头发的人有点看法。

这句话大概是想说，迈克对红头发的人有一种刻板印象，他对红头发的人还有相当独特的看法。

我们发现迈克确实持有某种东西，它不是想法或见解，不是信念或想像，也不是诸如意识体验这般的东西，而是大脑中某种“次人”机制。

并不存在“思想语言”，那更像是某种次人的大脑结构中意向立场的解释。

29、彷徨的双币机、孪生地球以及巨型机器人

有不少哲学家认为人是具有原初意向性的，而其他的之具有派生意向性。丹尼特认为没有原初意向性，就此他给出了3个四项实验。

「双币机」

双币机是一种只收一元硬币的自动贩卖机

有时它会错把K币当作一元硬币识别

但有时它也会把一元硬币识别无效

这无疑是一种派生意向性。

「孪生地球」

有个孪生地球，跟地球一模一样，除了——那里没有马，只有“犸”。

“犸”看上去就是马，除了生物学家用DNA测试，否则不可能知道它不是马。

我们把老周送到孪生地球——犸的家园，他毫不知情。

我们把他带到一匹犸前，他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匹马。

而对于认为人类拥有原初意向性的哲学家来说，此时老周的反应应该是——

被那匹犸激发，生平第一次切实进入了“相信自己看到了一匹犸”的状态。

可笑至极。

「巨型机器人」

人类是基因和模因的机器人，这也不支持原初意向性。（详参道金斯《自私的基因》）

30、彻底翻译与剻因式填字游戏

设想一座孤岛，岛民用一种奇特语言，人类学家通过观察、与岛民互动式试错来理解这种语言。

原则上如果有两位调查员担负翻译任务，他们大致可以做出相当不同但却同样优秀的翻译说测，为岛民的话语赋予不同的意义，因此不存在事实上正确的翻译。

人类复杂的大脑里充满了神经调质，大脑又连在身体上，身体与整个世界深深交织，其进化史及个人历史内嵌于世界，相互贯通。

不存在绝对正确的翻译。

31、语义引擎和句法引擎

大脑对世界上各种重要东西的预期，用这种形式“制造未来”，从而恰当地引导身体。

大脑由大量的分子片段构成，这些片段的相互作用服从严格的化学定律、物理定律，对分子形状和分子力做出响应，换句话说，大脑只是句法引擎。

看一例句：

欧阳天霸一拳就把他老爹撂倒了。

这个句子里，句法引擎是这里的汉字的写法，是横竖撇捺勾点折；也是这些字的排列顺序。

而语法引擎，就是你在这个句子里得到的信息。

大脑只是通过句法引擎模仿语义引擎。

32、沼泽人遇上母牛鲨

【沼泽人】

设想一道闪电击中了沼泽里的一棵枯树，而我此时正好站在边上。我的身体被分解为各种元素，与此同时，完全出于巧合，旁边那树中完全不同的分子变成了我的物理复制品，即沼泽人。

沼泽人和我的行动一模一样，他离开沼泽，遇上了我的朋友，与他们交谈。沼泽人并没有认出我的朋友，他不能辨识任何东西（语义理解能力剥夺），无法对任何东西有所认知，但他看起来知道。

【母牛鲨】

假设一头母牛诞下了某种生物，它同鲨鱼分毫不差。它是鲨鱼吗？

33、两个黑盒子

有两个大黑盒子A和B，它们由一条铜电缆相连。

A盒上有两个按钮α和β

B盒子上有三个灯泡，红绿黄

研究黑盒子的科学家观测到：

按下A盒的α按钮，B的红灯闪烁

按下A盒的β按钮，B的绿灯闪烁

而黄灯从不闪烁

他们进行了几十亿次实验，并没有意外，于是他们得出结论：

α按钮导致红灯亮

β按钮导致绿灯亮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科学家们拆开了A、B盒子，并对其运行本质进行刨析......

（此处略去一万字）

科学家们得到了答案：

A盒是一个专家系统，内部存有全天下所有“真命题”的数据库，当按下按钮，它就随机择取一个真命题，传输给B。

B是一个与A抗衡的同类专家系统，也存有全天下所有“真命题”。

当A的某个“真命题”传输到B，B也同样认为是真，红灯亮

若B认为是假，绿灯亮

当该“真命题”不符合语法（丢失句法引擎），则黄灯亮

A和B创建了各自的数据库，将其作为自己信念的模拟，那么，在一个重要意义上，A和B就已经在盒子里了。

五、关于进化论的思考工具

34、万能酸

万能酸是一种腐蚀性很强的液体，能腐蚀任何东西。

达尔文的思想就是万能酸，它席卷了伦理、艺术、文化、宗教、情绪、意识。但它并没有毁掉这些东西，反到为它们搭建了更坚实的基础。（详参《Darwin‘s dangerous idea》）

35、孟德尔图书馆

图书馆里有几乎无穷多的书，它们由随机乱码写成：

！sd#$瓣%巨⇵

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全由汉字写成的：

第驾给家能了

而这些汉语书里，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合乎语法的：

乏味的幼稚年头狂怒地睡了

而这部分合乎语法的书里，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有意义的：

良好的沟通来自真诚的自我介绍

而这部分有意义的书里，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关于李白的：

李白爱上特朗普，巴马小三不吃苦

而这部分关于李白的书里，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真实的：

李白，我字太白，生有一儿名伯禽

而这部分真实的书里，只有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李白的诗句：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嵩人

图书馆的书都由A\G\C\T四个字母组成，图书馆里所有的书就是所有地球生命的基因集合。

而这些书里：

由汉字写成的

合乎语法的

有意义的

关于李白的

真实的

诗句

就是人类基因组里参与蛋白质编码的那部分基因。

只有极少数的A、G、C、T的组合才是有意义的。

36、什么是基因

基因就像软件中的子程序。

什么是子程序？

诸如”下拉菜单“、”滚动条“、”最小化按钮“，这些都是子程序。

细胞在需要的时候会启动正确的基因。

计算机在对应的时刻会启动对应的子程序。

37、生命之树

所有人类在10万年前有共同祖先，在2亿年前与狗和鲸有共同祖先，在20亿年前与菊科动物和红杉有共同祖先。

38、自然选择 VS 智能设计

用「天钩」比作生命起源的设计论

用「起重机」比作生命起源的演化论

1915年，一位飞行员被要求停留在原位置（高空处）一小时，飞行员答道：”飞机未配备天钩。“

丹尼特此处意指设计论荒谬如天中之钩。

另外这个直觉泵提醒我们，在反对设计论时，不要否认生命的复杂和精妙，而应把重点放在证明：「这些设计没有设计者」上。

39、小布谷鸟为什么会把宿主的蛋推出鸟窝

小布谷鸟被孵出来时，羽翼未丰的它们会努力将剩余的蛋推出鸟巢。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获得养父母的关注。

但它们并不需要理解这样做的理由。

无需理解亦能胜任（一）。

40、白蚁城堡是谁设计的

蚁冢和圣家族大教堂在形状上非常相似，但在成因和施工上完全不同。

不会存在设计蚁冢结构的白蚁建筑师，也不会有任何白蚁个体知道它们筑巢方式的蛛丝马迹。

无需理解亦能胜任（二）。

41、蝉知道素数的含义吗

某些蝉的繁殖周期，若以年计，等于素数，例如，十三年或十七年，但从来不会是十五年或十六年。

这样的繁殖周期，可以让蝉免于二年生、三年生、五年生的天敌捕食。

这种繁殖策略并不依赖于蝉能理解素数的假设。

无需理解亦能胜任（三）。

42、瞪羚的弹跃

瞪羚在逃避狮子时会高高跳起，以显示自己身体强壮，不易被抓到，这样狮子会倾向去追其他瞪羚。

但狮子和瞪羚完全不必理解「弹跃」的意义，它们只要近似知道就可以了（参考直觉泵21）

无需理解亦能胜任（四）。

43、世界上第一只哺乳动物是什么

兽孔目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过渡物种，介于爬行类和哺乳类之间。

但我们无法确认原初哺乳动物（The Prime Mammal）的存在。

如果我们确认某动物作为原初哺乳动物。因为其是首只哺乳动物，则它的母亲必不是哺乳动物，而是兽孔目，于是该动物应属兽孔目而不是哺乳类。

但我们又明明白白能看到哺乳动物它的确存在。

....

对我们来说，原初哺乳动物存在，但在亿万年后的今天，所有这些细节已经检测不到了。

我们应该压制划界的欲望。所有这些变化在数百万年间逐渐累积，最终产生了无可否认的哺乳动物。

44、物种形成于何时

物种形成，即生物偏离了自己的亲本，从而产生出一个新物种。

某一次降生对人类及人类之后的历史举足轻重，但直到数千年后它带来的后果才被确定，这是无法预先决定的。

乍看之下，物种形成于染色体发散的累积程度不支持夸世系交配之时。然而理性告诉我们，物种形成实际上是从最初地理隔离开始，一直到生殖隔离这一整段时间。

物种形成的雏形，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又每时每刻消亡，那些在时间洪流下躲过一次又一次消亡的，就成了新物种。

45、回溯性加冕

所有现代人身上，细胞中线粒体都直接来自于20万年前一个女人的细胞中的线粒体。我们尊称其为“线粒体夏娃”。

这种尊称形式就叫做回溯性加冕。回溯性加冕中的“回溯”二字，丹尼特想表达的就是一整段时间的概念。

这里要引入五维空间观。

即物种的空间排列，反映出了生物从本质到现象演化的时间历史。

上一个泵和这个泵，丹尼特就是想表达这个五维空间观。

46、循环

自然界不断循环：昼夜相继；四季更替；水循环。

这循环的过程，就是最本质的进化过程。

我们谈进化，都是从DNA形成那个时刻开始。而丹尼特说不，进化早在这之前就开始了。

昼夜相继；四季更替；水循环，这些就是进化。是这些大自然不断“循环”、“重复”，终于有了一次“错误”，诞生了生命。（而生命也依靠这种循环机制生存、繁衍）

47、青蛙的眼睛究竟将什么告诉了青蛙的大脑

青蛙的视觉系统对视网膜上移动的小黑点非常敏感，小黑点是附近飞虫投下的阴影。

而把青蛙饲养在蛙园里，这里没有飞虫，只有饲养员抛洒的饲丸。

结果表明那些青蛙捕捉并吃下饲丸，甚至在蛙园出生的幼蛙也是如此。

原本用来捕捉飞虫的视网膜，现在可以用来捕捉饲丸，且两者都是利于其生存的功能，这就是扩展适应（exaptation）。

青蛙眼睛告诉青蛙的大脑的，是一种不确定的东西。意义和功能最初也是来自不确定，后来在周遭环境中渐进变化。

48、穿越巴别图书馆

尽管有些难度，但你一定能认出这是李白的《静夜思》。

为什么？印象太深刻了！一旦看到它，你就知道它不会是别的东西，它就是《静夜思》！

在巴别图书馆（详参直觉泵35）里，能随机生成上面这些字符序列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这种创作过程极特殊，很难随便复制。

假设有另一个镜像世界，里面也一定会有牛顿的《数学原理》，而极不可能有在语义上跟《诗经》、《圣经》、《静夜思》一样的作品。因为前者是神来之笔，人类智慧的丰碑，它一定会出现。而后者出自自家之手。

49、谁是《帕姆雷特》的作者

设想弗兰肯斯坦博士设计制造了一个怪物，帕士比亚。它立即起身写下了一出名为《帕姆雷特》的戏剧。

那么，弗兰肯斯坦和帕士比亚，谁是《帕姆雷特》的作者？

作曲家&黑客柯普的人工智能 EMI 能创作莫扎特、舒伯特等风格的作品，比柯普本人，甚至比几乎所有人类作曲家的模仿之作更胜一筹。

柯普不能自称是他创作的交响曲、赞美诗。

弗兰肯斯坦也不是《帕姆雷特》的作者。

河狸的坝同它的牙齿和毛皮一样，是它的延展表现型

而人工智能也是人的「延展表现型」

50、虚拟旅馆的噪音

这里的噪音指的是信号。

现实世界，信号庞杂，像电磁波（光）、物质震动（声）、化学结构（嗅、味）都是高频信号，人类都对这些信号演化有对应的感受器，即括号里功能的器官。

虚拟世界则是简洁到极致，安静、没有干扰（信号），这种建模计算高效，但“不确定的巧合”就少。

计算机建模的创造力随收益递减，为了逼近人类的创造力，模型必须变得越来越具体，有越来越多的噪音（信号）。

51、哈尔是赫布和爱丽丝的孩子吗

赫布和爱丽丝把自己的基因测序，并把它编程出来，经过计算机模拟结合，得到一个他们后代的DNA。

他们通过克隆，把整个基因组的DNA制造出来，再植入一个被去掉DNA的卵细胞，最后得到一个试管婴儿——哈尔。

哈尔当然是赫布和爱丽丝的孩子。

这种不需要精子搭乘机制的生殖方式，因为存在可以用来保存信息的替代结构，进化也能持续下去。

52、模因

模因：区别于基因的复制子，同样在遗传、变异、（被）选择。

同样是复制子，模因的效率比基因高太多。

基因的进化需要通过繁殖中积累的突变，一点一点积累下来。

模因的进化通过模仿的动作、语言、文字这些形式进化，在现代网络工具强化下，进化飞速。

六、关于意识的思考工具

53、对立的两幅意象

意识现象既非心智的“中心”，也非“制高点”。意识不是电视那样的媒介，它更像名声，让一些内容比其他内容更有影响力。

54、僵尸直觉

哲学家设定的僵尸可以是我们的伙伴，它们跟平时接触的人无它区别：充满爱心，阳光快乐，亲切自然，但是——它们没有意识体验。它们只是表现得有意识。认为他人是这种僵尸，的感觉，就是僵尸直觉。简单说就是认为别人没有意识活动。

55、僵尸和殭尸

丹尼特认为哲学僵尸是个失败的想法，我们无法相信自己可以设想哲学僵尸，就跟我们无法在脑中设想区分正千边形跟圆一样。于是，丹尼特提出了殭尸的概念。与僵尸不同，殭尸拥有自我监测的功能，同时可以调用这部分信息，并在这基础上能检测这部分调用的检测信息，以此类推，直至无穷。这实质上是一种递归的自我表征能力，与儿童心理学里的意向性一样，拥有这种能力的殭尸，就拥有了高阶意向性，可以思考他人的思考，他人思考的思考。最初的僵尸直觉所探讨的僵尸，应该使用殭尸这个定义。而在殭尸定义下的推演发现，殭尸只是幻觉。

56、花椰菜的诅咒

我讨厌花椰菜。讨厌到看到就想吐。但是，你现在却在我面前大快朵颐，吃的还是花椰菜！我无法相信我看到的，花椰菜的味道对你我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把”事物对我们来讲是怎样的“称为它的感受质（qualia）。我们对花椰菜的意识体验不同，就是因为感受质的区别。

57、”美元活力“究竟值多少钱

很多美国人天真，认为美元不同于欧元或日元，美元有它的内禀价值，欧元和日元是通过美元产生价值的，美元如此能量有它妙不可言之处，这就是”美元活力“。这里丹尼特借用了生命起源的活力论（假说，已证伪）套在美元上，来映射感受质。我们不应该认为感受质是体验的内禀性质，就如同不该认为美元有其”活力“一样。

58、卡普格拉先生的悲惨境况

脸盲症（prosopagnosia）患者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有正常视觉，他们只是不能辨认人们的脸。虽然他们的意识不能辨认识别人脸，但当面对熟悉或陌生的脸时，他们反应却不同。这是由于我们大脑中的两种（甚至以上）独立的面部识别视觉系统：一是脸盲症患者大脑中受损的意识系统 另一是未受损的无意识系统卡普格拉妄想症（Gapgras delusion）患者，就是第二种无意识系统受损了。他们会突然产生错觉，认为自己所爱的人，都是些被悄悄替换的冒牌货，更有甚者还会对爱人下杀手。卡普拉格妄想症患者大脑中，有意识的脸部识别系统完好无损，无意识的边缘系统却受损禁用，所有岁情感共鸣产生的识别力也就此消失。他们能够分辨出爱人的脸，但爱人身上的那种陌生感，真实地让他们崩溃。对现象的辨识，并不是认知能力的基础。

59、听声辨牌

魔术师赫尔会一招”听声辨牌“的技法。魔术的技法在其会用到很多招数，最终表演出”成功“的那个（详参直觉泵22）赫尔的”听声辨牌“也一样，不过他的高明之处在，他会用定冠词 The ，打消观众尝试解开这个谜题的意愿。（听声辨牌的英文是The Tuned Deck）

这个"The"总让观众们觉得自己就要发现那个大阴谋了，但又不断出乎他们意料。

这里映射的是，陷入膨胀的意识观念而不自知的人。即使博学睿智的专家也会仅仅因为问题呈现的方式捏造出一些虚幻的问题。不要陷入膨胀的意识观念，不要深信僵尸直觉。

60、“中文屋”错在哪里

错在塞尔（中文屋提出者）认为一个单独的人不懂中文，再加上几张纸他照样也不懂。

不是这样的。理解就是涌现出来的。（详参直觉泵19、24）

61、从火星来的远程克隆人

一个人类在火星上，他的太空船报废了，他回不去地球了。

他看到了旁边的传送器，它的原理是把你远程克隆到地球。

传送器会把他的身体快速分解，产生分子结构图，图纸随光波发送到地球，随即用地球上的原子储备把他组装起来。

他还是他吗？我们知道，地球上的他继承了火星上的他也就是过去的他的所有记忆，身体，思想，区别在于原子构成。

他还是他吗？丹尼特在下一个泵给出了答案。但这个泵很有价值。对自我问题的探讨从柏拉图就有，继而是笛卡尔、休谟....

相关扩展：《耶鲁大学公开课：死亡》

62、叙事重心

重心是一个抽象概念，但它与物质世界紧密联系。

重心实际是把事物的物质颗粒联合地球上所有物质颗粒所受的引力平均化后得出的，他最终归结到了地球的中心（地球的重心）和事物的重心这两个点上，能帮助我们计算出事物在不同条件下的行为。

重心是理论家的虚构，叙事重心也是。叙事重心让一个人变得可以理解。

你的手签订不了一个合同，而你能；

你的嘴巴说不出谎言，而你能；

你的脑子记不住巴黎，但你可以。

你是你鲜活身体“所有履历的所有者”，根据它我们才知道你是你。

每个物体都有一个重心，每个活生生的人也都有一个自我。每个现存人类的身体都是某个自我的身体，自我住在身体里。

我们作为人，在社会上扮演不同角色，也就是采用不同的叙事重心。

我们的叙事重心会忘记一些事物：你和一个姓张的人一起吃过饭吗？你乘过一辆蓝色的雪佛兰吗？你是否打碎过一个白色的咖啡杯.....这些事情，无论好坏，都从我们的叙事重心上脱落。

而叙事重心也会吸收一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事——因为这有助于我们成为人物 t 。你所拥有的是经验和才华、庄严的意图和白日梦的幻想，把它们的总和装进一个大脑和身体里，赋予一个特定的名字，那就是你。

要想去了解一个人，问问他的理想，希望、英雄主义或者罪恶就足够了。

63、他者现象学

他者现象学（heterophenomenology）是一个脚手架，帮助我们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他者现象学基于客观科学，用第三人称视角来研究第一人称现象。言语互动是他者现象学的核心。

其运作通过受试对意识体验信念的表述、判断及非言语（线段比例，深度按钮），获取受试信念。

64、色彩科学家玛丽：揭露吊杆托架

玛丽是一位天才科学家，她被迫待在一间只有黑白色的屋子，并通过一台黑白电视研究世界。她专攻视神经生理学，熟知色彩的所有物理信息，知道色彩不过是区分在波长上。

当玛丽走出黑白屋子，她会学到有关这个世界的知识以及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观察，她以前的知识不可避免地不完整了。

但，我们早已假设她是熟知所有物理信息了。

对，就是这个假设出了问题。物理全知的能力太不切实际，超越了人的感受质，隐秘地打破了思想实验的限制。

七、关于自由意志的思考工具

65、一位恶毒的神经外科医生

医生告诉患者，她在患者体内植入了能一个控制患者每一个决定的芯片，她解除了患者的自由意志。但实际上她没这么做，她只是说了一句谎言。

这个可怜的家伙出院后，相信自己不再是一个能对自己行为负责的行动者，只是一个傀儡。他开始不负责任、好斗、随随便便，纵容自己最坏的想法肆意妄为，直到被送上法庭。

为自己辩护时，他激动地宣称自己被人植入了芯片，不该为那些行为负责。神经外科医生到法庭作证，承认说过那样的话，但只是一个恶作剧。

外科医生以一种非手术的方式完成了她声称要通过手术完成的事：夺去了患者的正直、伤害了他的决断力。

这样的外科医生有很多，现如今媒体上充斥这些言论，说科学告诉我们，自由意志只是幻觉。

这些人以同样的方式伤害那些相信他们话的人。

66、生命游戏

内容看这期视频https://mp.weixin.qq.com/s/Oq_jJegOO5u4fbaAaJx2yw

生命游戏的三个（至少）启发：

生命无需设计（详参本书进化论章节）

生命世界决定论，但过去不可复现

噪声和突变不在决定论的生命世界，也就没有进化

67、石头、剪子、布

作为一个行动者，关于周围环境的信息几乎就是我们想要的一切，但是我们不希望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太明显，不希望自己的所思所想让别人知道太多。

所以，我们想保持神秘，着同样意味着，为了防止他们对我们做出预测，我们有时只能选择次好方案。

如此决定的不可预测并不比实践的不可预测要好。

丹尼特选择实践的不可预测：

最好的套路就是没有套路。

68、两种彩票

A彩票在销售结束后（after），把所有号码拿去摇奖。

B彩票提前（before）决定了中奖号，并锁在保险箱里。

两种彩票同样公平。

如果世界是被决定的，那我们只是拥有一种虚假的随机数字发生器，而不是真正的量子力学的随机性发生器。

如果世界是被决定的，那我们所有的彩票实际上在140亿年前就已经开奖了，随着宇宙大爆炸的一声巨响它就被装进了信奉，并在我们需要的时候交到我们手上。

69、无效历史事实

无效历史事实是一些平常事实，它发生在过去，但现已无法判断真假，这是一种在当今世界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事实。

酒友老张指着自己的金牙说，“这颗黄金以前是秦始皇的私有财产！”

这怎么可能呢。只有基于众多有据可查的历史事件，千年以来有人小心翼翼监控记录了它的流向，那我们可以明确认定老张说的是真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即便追溯到了老张金牙中的金原子在这几个世纪的运行轨迹，只要上面有一颗金原子与外界金原子碰撞，我们就无法确定，哪一个原子是秦始皇的，哪一个原子是外界的。

说金牙是秦始皇的，怎么可能呢。

70、一场计算机国际象棋马拉松

有两个国际象棋软件，A和B。

让这两个软件对弈，无论什么规则，A总是能够打败B。

A和B是两个完全相同的程序，但A的计算比B块。由于比赛有计时器，在相同时间下，A能搜索到的博弈节点更多，优势就此奠定。

这时，加入了第三个程序C。

C比A还要厉害，C总是能打败A和B。

在与A、B的对弈中，有两局的前12步是相同的。并且，专家发现，如果A、B在第12步选择王车易位，那么它们很有可能打败C。

A的设计者耸了耸肩，说其实A可以王车易位

B的设计者插话，说B本来也可以这么下

A是对的，但B错了。

揭示A的实际运行状态，我们发现A在第12步时想到了王车易位，并分析这步棋的后果，但因为时间有限，它让随机数发生器帮它掷硬币决定自己该不该继续分析。但掷出的结果是“不该”。加入掷出的随机数是1而不是0，A就会再思考一会儿，就会王车易位了。

而B只是理解那个状况下可以王车易位，但离分析后果，真正做出王车易位还远着呢。

在t时刻，A本来可以进行王车易位，但是，在时刻t，宇宙中却不可能有王车易位的事件发生。

在非决定论的情况下，我们也未必能选择未来。

而在决定论的情况下，我们也未必被精准预测。

71、终极责任

非决定论支持者认为我们作为一个道德行动体，具有终极责任，并攻击决定论，使用论证如下：

1、在任何给定情况下，你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而做出你所做之事。

2、因此，为了在根本上对你所做的事负责，你必须在根本上对你是什么样的人负责，至少对你心智的一些关键方面负责。

3、但是在任何方面，你都无法在根本上对你是什么样的人负责。

4、所以，你无法在根本上对你所做的事负责。

为什么我们不能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负责？

是否决定论与是否对自己行为负责，既不充分也不必要。

72、掘土蜂状

掘土蜂会为后代挖掘地洞，麻痹蟋蟀，并拖进地洞作为幼虫的食物。

人们认为掘土蜂真有逻辑，但后来人们就发现，掘土蜂从来都只把蟋蟀拖到洞口，它们从来也没想过可以直接把蟋蟀拖进洞里。

如果一个人的心智到了像掘土蜂的程度，不管这是因为脑瘤或脑损伤，还是因为严重的神经失调或是精神病，或者纯粹是因为愚昧或不成熟，那么它也就无法做出有意义的事。

我们对美食有渴望，对死亡有恐惧，这些本能的（掘土蜂状的）反应并不源自自由意志，相反它们更像是背后提线的傀儡操纵者。但，能够拥有这些“非自由意志”，难道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吗？

73、巴西来的男孩

先看一个思想实验：

让我们假设，一群科学家成功地创造出了一个人，就叫他傀儡先生好了，他们的设计令傀儡先生做出了犯罪行为，比如在毒品交易失败时杀人。

他们认为傀儡先生不该承担全部责任，他的行为由外部原因决定了。

好，现在我们依次转动这个直觉泵的旋钮。

第一个旋钮：为什么要假设“邪恶的神经外科医生”，这有先天设定傀儡无罪的倾向。遂替换成“冷漠的环境”：

让我们假设，冷漠的环境成功地创造出了一个人，就叫他傀儡先生好了，他们的设计令傀儡先生做出犯罪行为，比如，在毒品交易失败时杀人。

第二个旋钮：既然没有神经外科医生了，那也就没有设计了，替换成“很高概率”：

让我们假设，冷漠的环境成功地创造出了一个人，就叫他傀儡先生好了，他有很高概率做出犯罪行为，比如，在毒品交易失败时杀人。

第三个旋钮：改变犯罪动机：

让我们假设，冷漠的环境成功地创造出了一个人，就叫他傀儡先生好了，他有很高概率做出犯罪行为，比如，为了掩盖公款而杀人。

第四个旋钮：改一下罪犯的名字。（只是改个名字而已）

让我们假设，冷漠的环境成功地创造出了一个人，就叫他自主队长好了，他有很高概率做出犯罪行为，比如，为了掩盖公款而杀人。

这时，即使仍然把自主队长看作是奢靡环境的受害者，尽管人们是被决定的，他们也要或者也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八、做个哲学家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74、浮士德式交易

科学家倾向解决问题，哲学家倾向提出问题。

75、简单的自我人类学

一个人的直觉容易被他的理论偏好所扭曲。由于他们太专注自己的理论，他们自己饿语言直觉就不在可靠了。

他们不能再因为一些命题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显而易见，就断言它们显然为真。当心知识的诅咒。

76、“像棋”中的二阶真理

“像棋”与国际象棋区别在，王可以一次走两格。它是基于国际象棋上的游戏。

哲学是一门先验式学科，哲学的抽象性经常需要基于各种假设，这就像是“像棋”。

后来，人们却忘记了这种假设。且深度复杂化的研究让他们无法自省，沉迷在“像棋”的高阶真理里。

提防仅仅同行与自己认为自己的工作很有意义，就沾沾自喜地以某个思想流派自居。或许，人们只是自我欺骗罢了。

77、只需关注那10%的精品

要理解i笛卡尔并不需要深入了解17世纪的科学，理解休谟并不一定要阅读17、18世纪政治史。不需要关注那些比他们稍逊色的同代学者。

哲学生和哲学家有时关注于哲学家分类问题，就像是在回答考题，有时整个哲学系都会陷入这类愿景中无法自拔。这可不是哲学，这是哲学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