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晴空万里,微风习习。我漫步在乌鲁木齐克拉玛依东路北街123号的乌鲁木在第三中学的大门口(原来的三中后门)逗留了一会。四处张望,既熟悉又陌生。百感交集。这里有我童年时光的记忆。
1958年母亲从北京师范大学分配到了乌鲁木齐。我们住在新疆地质局的大院里的一座灰色的三层楼里。我爸爸当时是地质局宣传处的负责人。我母亲分配到了第三中学教书。每天母亲都往返在这条从友好商场路口到第三中学的路上。
当时我五六岁,经常去三中接妈妈下班。她当时身体特别不好,美尼尔斯综合症发作期需要人搀扶。
当时乌鲁木齐的柏油路是从二道桥通到友好路口的。
友好路以北到医学院都是土路。
从友好路往东,是一片荒滩。两边低矮的土房子,东倒西歪的列在时隐时现的路的两边。河滩中间是马车汽车压出来的隐隐约约的车辙。
夏天烈日当空,一丝风也没有,一棵树也没有。酷暑难当!
春天春雪消融大地泥泞不堪,车马行人寸步难行!满街都是翻滚的大泥巴。
到了晚上,友好路路口有电线杆,晚上有发暗的黄色的路灯。友好路往东,往北,往西便是无边的黑暗,夜深沉,一望无际!
因为母亲的身体不能来回奔波,我们家三年后就搬到了第三中学的院子里住下了。
那时候的第三中学大门是开在克拉玛依西路上的。和乌鲁木齐26小学是斜对面。
当时的第三中学,位于克拉玛依西路的街面上。一进校门,迎面就是三中的三层楼的教学大楼。我母亲的语文教研组在二楼上。穿过教学大楼,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操场。操场两边是两排平房。我家住在左手最后一栋房子。和胡老师住一个单元。
胡老师是个个头不高的女士。戴着一副黑边眼镜。她是教数学的老教师。带着两个男孩过日子。
我妈妈是从北京师范大学分配来的,带着两个女儿,是教语文的,家里还有我爸爸和一个保姆。
我爸爸当时在新疆地质局宣传科当负责人。
保姆刘大妈是母亲从北京带来的保姆。当时有六十多岁。是北京大兴人。解放前家里是大地主。解放后刘大妈离开家乡,到了北京我姥姥家里帮佣。她没有文化却很会带孩子做家务,做饭打扫卫生一把子好手。六十多岁还学会了挑水。
三中当时院子里有有一口井。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井台上结的厚厚的从井口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白色的冰坡。又白又亮,光滑的站不住脚。
院子里的大人,对各家孩子的最严格的警示,就是不能到井台上玩!反复强调不能去,不能去,这反而引起了孩子的好奇。一天,乘着井台子上没人,三岁不到的妹妹,和两个小朋友,摇摇晃晃走到井台上,井口滑的站不住,她们就爬在冰坡上,把头伸进那个圆形的白色的发着寒光的井口,正在好奇看井里面有什么的时候?几个圆圆的小脑袋伸向井口,往里探的时候,被几家大人知道了消息。拼死赶了过来,大气不敢出,蹑手蹑脚,一把抓住孩子的衣服。按在井口一顿猛打,揍得几个孩子鬼哭狼嚎!我妹妹在我们搬离那个院子几年间再也不敢去井台上了。那天危机时刻,我母亲正在上课,是刘大妈扑倒井口救下妹妹,也暴揍一顿妹妹的。
三中院子里的小朋友做游戏,一般都是做上课的游戏。有一次在我们家她们又做起了上课的游戏。三五个凳子整齐摆在地中央。凳子的后门是小板凳,小板凳上坐的小朋友。
有一个凳子摆在最前面当讲台。我那三岁的妹妹,站在“讲台”后面,两个小胖手摞在一起,冲着小朋友说,今天上课,正不知道说什么?眼睛咕噜一转,看见刘大妈正在旁边洗洋芋。于是就奶声奶气的说,“今天上课,——洗洋芋。”
我在三中没有上过一天学,我是26小学的学生。初到26小学上学,我完全是懵懂无知的状态。一年级的时候,听不懂老师讲的课,不适应学校的课堂纪律。不理解老师的意图,被批评了,还傻乎乎的笑。二年级的时候,也不懂回家要写家庭作业。学习成绩一塌糊涂。还好,那时候学习成绩的好坏,不是那么特别重要。尤其是我那一向以严格著称的母亲,也没有对我的懵逼状态,给半点压力。到了三年级突然有一天我听懂老师的话了,也知道学习成绩好坏对一个学生的脸面很重要的。于是就像开挂一样,我的成绩直线上升。不仅如此,我还是学校100米短跑第一名。
三中学校的后面,有大片的庄稼地!白天在地里干活的,有的时候是学生,有的时候是农民。也有可能是老师。分不太清楚。母亲班里的劳动委员就是最能劳动的一个同学担当的。劳动好照样能深受好评。不一定非要学习成绩好。
秋收时节,母亲也让我去地里捡麦穗捡土豆什么的。我捡的成绩一般很差。捡不了什么像样的东西。偶尔有收获。不管捡到什么家里的刘大妈都很高兴。这让我好长时间走路,都习惯眼睛往下搜索。万一捡着什么呢?
第三中学现在的大门,是它原来的后门的位置。沙依巴克区克拉玛依东路北街123号。原来三中后门的对面曾经是一个屠宰场。
我在26小上过学,我们班有个同学张少芳的爸爸,就是屠宰场的厂长。屠宰场屠宰牛羊的时候,是不允许别人看的。因为同学的关系,我曾好几次亲眼目睹了那个腥风血雨的场面。
屠宰场的屠宰场地,是一个四方形的大院子。四梁八柱。带棚子的。四方形的大院子离墙边两米远的地方,是一条用水泥砌出来的很深的水槽。也是连成四方形的,和院子的形式一样每到屠宰羊群的时候,三中后门大门外的那条土路上,挤满了浩浩荡荡的羊群。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羊群的哀嚎叫声不断。涌动的羊头挤在一起,一起哀嚎,那场面也很震惊。当这些羊群挤挤挨挨走进屠宰场,就有几个人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同时上手,把那些羊的四踢捆住,放倒,然后拖到大院子里的水沟旁,把头放在水沟上。就离开了。直到大院子四周的水沟都躺满了羊只。几个手持尖刀的工人,一声不响的走上前去,弯着腰,一手按住羊头,一手把尖刀插进羊的脖子里,瞬间羊的脖子里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之前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逐渐少了,后来没有了。整个屠宰场静了下来,只见那个水泥砌的水槽里溢满了泛着血沫子的羊血。然后又有人来,把杀好的羊,去皮去头去踢去内脏。然后再用车,把宰好的羊送出去。看过了羊被宰杀的过程,虽然还不太懂生灵涂炭,但是很长时间不要说吃肉 ,饭也吃不下去。想起来就觉得有点恶心。
屠宰场隔一段时间,他们也宰牛。宰牛的时候,三中后门的那条土路上,挤满了铺天盖地的黄牛。牛的灵性比羊高多了。闻着腥风血雨的味道,就是不肯往前走。挤挤挨挨磨磨蹭蹭就是不走。好费劲才把牛赶进了屠宰场。把牛捆住放倒,那可不容易!牛劲大的不可思议。捆不好屠宰过程还会发生意外,还会伤人。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牛被杀了以后,发疯般的挣断了绳子,红着眼睛怒吼着,拖着刀口流着涓涓的鲜血,在那个有棚子的,四方形的大院子里横冲直撞。场面令人惊骇。
三中院子里也有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小朋友。胡老师家里的两个男孩,是大孩子了,不和我们一起玩。隔壁梁主任家里的四个孩子,两男两女,相差两岁。我们一起玩的时候比较多。他们家的老大叫梁生辉。比我小一岁。第一次念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念错成梁生光军了。于是很多年以后,我一看见梁生光军就调侃不已。
后来我们搬离了三中。离开了那个灰颜色的二层教学楼,那个偌大的操场和那大片庄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