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黄叶飘。抬头望向这株满是金黄的银杏,我傻傻地想:谁会是秋天里的第一片落叶呢?
低下头,我试图找寻那一抹最早的金黄,却只见满地的灿然。天地苍茫,不要说整个校园,就是眼前这株银杏,我亦无法找出那秋天里的第一片落叶。
我,怅然了。如若我能懂得大自然的语言,就可以满世界里大喊:“喂,你们好!请问谁是秋天里的第一片落叶。”但,以我在人世间的经验来看,纵使这样亦难有答案,我必然会听到满世界的喧嚣——
“我是!”
“是我。”
“我才是?”
“真的是我。”
也许真正的第一片落叶早已默默地叶落归根,哪来时间与众叶争论?
人类的世界是泾渭分明的。地球仪上有清晰的赤道线,南北回归线。地图上的国界线,省界线也历历在目,哪怕是农村里的每一块土地都有矮矮的碑界,诺大的地球被缩到了方方的一张纸上。翻开人类的历史,满是朝代更迭,战争变法,新皇登基,里程碑似的事件将上下千年缩写到了薄薄的几页纸上。人虽离不开生死大限,却也有着树一般的年轮,垂髫,束发,弱冠,而立……除却年轮的意义,还有许多社会性的界限,升学,毕业,结婚,生子,退休……况且,在这满是欲望钩子的世界里,界限还包括人生的第一桶金,第一座房,第一辆车……太多的“第一”把人的生命被纵横切割出了许多界限。
远古时期,人们觉得生命如果没有界限,无疑于大树那般浑浑噩噩,太漫长,太没有意义了。可今天,生命又被过度地划分,在人的死生大限里,划分的界限越多,人类所知觉到的生命就越短。迈过一个个界碑,人们常感叹岁月匆匆,金色的童年已成过眼云烟,青葱少年已花发满头。
而且,有界限,就难免会争个高下,分个一二。人们忙碌于名利场上,奋力追逐着每一个界限,待到离去里才发现错过太多。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与其执着于谁是秋天里的第一片落叶,不如静享这满地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