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镇里学校的人天天梦见来了新教师。
01女神
风景秀丽的北方边陲小镇学校，来了一位漂亮的美女教师。
“快来看，快点看，初一来了一个漂亮的语文老师！”
九月一号开学第一天，学校的初中各班级学生炸锅了，都在奔走相告“来了一个漂亮女老师”的消息。
白雪的身后跟着一群学生，他们都是来看这个新分配来的漂亮女老师的。她一米六八的高挑大个，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地披散，淡粉色的真丝连衣裙垂到膝下，盈盈一握的纤细腰间斜系着一条窄丝带，纯色的小白鞋纤尘不染，整整跟书里写的仙女走出了童话一般，吸引着全校师生的目光。
“白老师，你的专业是生化，按理说应该让你教生物或者化学，可是你看，现在这两个学科都有人教了，咱们学校班级少人少，就是初一缺少语文老师，你看看能不能教啊？不会的你可以多问，大家都会帮你的。最初我们也不跟你要成绩，能上课就行。你看看可以不？”潘校长生怕这个新教师也不能长久留下，他用商量的语气问。
白雪是非师范院校大学本科毕业，因为从小特别喜欢当老师，在大四的时候考了教师资格证。看到这所学校在招录教师，考试应聘而来。在教育局招考时就已经知道，这个学校是九年一贯制中小学，初中三个年段各一个班级，每班学生也就十几二十人，老师们多数都是跨年段跨专业身兼数职。
“做为校长安排工作，还需要跟我们做商量吗？这个校长可真是平易近人。”雪儿心里想，不过她可没敢把这想法直接说出来。“可以的，潘校长，我喜欢当老师，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教什么都可以。就是我怕刚刚上班教不好，还得请大家多指导我。”雪儿很痛快地同意了。
“好，好，好！”潘校长看见雪儿痛快地答应下来，他一连声地说了三个好。“没关系，刚刚开始教学都会有不熟悉的地方，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问其他老师，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第一周呢，让李老师先带带你，你先听听课学学语文怎么教，然后让他跟着你一起备备课，第二周你再开始上课。”
白雪拉着皮箱来到宿舍。这是一间小办公室改装的宿舍，放着两张八十年代铁制的上下铺，一张掉了颜色的旧办公桌，一把椅子，别无他物。
“哇，我是回到过去了吗？好吧，让我体验一下旧时代吧！”雪儿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相反，她总是能在困境中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
手机放着音乐哼着歌儿，她利落地开始大扫除。开窗通风擦桌子扫地擦地，整理床铺，末了，还找出另一块素色床单铺在桌子上暂时当桌布，整齐地摆上教材和教案，这小屋立马旧貌换新颜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我住的地方比刘禹锡的陋室强多了，我又何苦之有！
第二天白雪又去花店买了盆栀子花。绿油油茂盛的枝叶，让宿舍瞬间就充满了活力。
02喜爱
白雪是努力的，她一边跟着老教师学习，一边从网络上观摩特级教师的优秀课例，那工工整整又密密麻麻的笔记是她勤奋的见证。
“同学们，朱自清的《春》写了很多美丽的图景，我们学会了很多的描写方法，是不是这些方法只能描写春天呢？下节课我们试着到操场上用这些方法找一找秋天的特色，看看你们能不能用学到的方法写出来？……”教室里静悄悄的，白雪甜美的声音在孩子们的耳边回荡，同学们似乎还在回味她跟朱自清一起营造的美丽的世界里。
“白老师，我们以前都是在教室里上课的呢，下节课咱们真的去操场上找秋天吗？”
“白老师，秋天的风也可以用‘像母亲的手抚摸着我’来形容，我好像感觉到风的柔和像妈妈的温柔……”
“白老师，我家的大白鹅在秋天嘎嘎嘎地叫可以写进作文里吗？”
“白老师，秋天的树叶有的浅黄，有的金黄，有的红，像用彩笔绘制的童话世界！”
“白老师……”
雪儿后面每天都有一群小尾巴“白老师”“白老师”地叫，她的教学方法简单语言优美让孩子们喜欢，孩子们总是有奇奇怪怪的问题追着她问。她仿佛打开了他们面前的另一扇大门，他们的眼睛越来越亮，问题越来越多，考试成绩也越来越好。在期末的全县考试里，学校的语文成绩提高校长还被表扬了呢！
县城的领导组织来听课调研，学校推出白雪老师的公开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诗句描绘了一幅壮阔、壮观的景象：你看，夕阳西下时分，把她那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成千上万束光柱般由下而上地反射到天空，把点缀在西天上的千姿百态的云朵装扮得光彩夺目。那美丽的彩霞给展翅飞翔的孤独的野鸭披上了华丽的外衣，放眼望去，那光束般的落霞与奋飞的孤鹜就犹如比翼齐飞的伴侣。同学们，我们一定要多积累背诵这些优美诗篇的名句，别让自己将来看见美景就会感慨说一句：‘哇，好美！’同学们也一定要好好学习，让自己将来能有机会走出小镇，去见见外面广阔的世界，学成归来再回报家乡。”白雪老师的课倍受领导称赞，她对学生的教育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孩子们。学生、同事、家长，都越来越喜欢这个漂亮又有内涵的老师了。
雪儿的桌子上不时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一块巧克力、一个手工卡片、一条三角丝巾、一杯糖水……现在她宿舍的桌子上就放着一瓶插花，里面是校园里野生的小花朵，明黄色的小花靓丽炫目，浅紫色的小花清新淡雅，还有满天星穿插其中，能看出孩子们的用心，就连用来插花的罐头瓶也被清洗得光亮照人。微风吹过，散发淡淡清香。
窗台上那盆栀子花正在盛开，大朵的白色花瓣层层绽放，娇艳欲滴，芳香传遍校园。
03调走？
“小白老师，你过来一下。”同事刘姐神秘兮兮地拉着雪儿走到楼梯拐角无人处，压低了嗓音问：“小白老师，你真的确定不调走吗？我们可不想让你调走。”
“为什么要调走？往哪调？谁给我调？”雪儿懵住了。
“哎呀，我们学校来的大学生你是停留的时间最长的了，大家都是开始时候新鲜，没多久就嫌弃我们这里太闭塞，太偏远，道路交通还不方便，那些老师都陆陆续续想方设法地调走了。你确定你真不走？别骗我，我们大家可都是真心不希望你走啊！”刘姐还不相信的样子，一个劲地追问。
是呀，这个小镇只有这一所学校，一共九个年级九个班，每班十几二十多人，总计才二百来个学生，都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但凡家长有点钱的，都把孩子送县城里去读书了，毕竟小镇距离县城太远了，条件也太差了些。
“刘姐，我真的不走。我家虽然不在这里，但我也是在类似这样的小镇长大的，我知道老师家长和孩子们的不容易。除非上级安排我调整工作，否则我是不会主动调走的，我还特别喜欢这里呢，你放心吧，我不走！”雪儿用力地握着刘姐的手，清澈的眸底就似盈盈秋水般明亮。
“嗡嗡”手机震动，白雪一边向刘姐微笑解释“我妈妈的电话”，一边接通了电话。
“死丫头，你怎么还不回来？让你调转你说调不了，让你辞职你办没办啊？哪天能回来？非要在那个偏僻的兔子都不去的地方呆一辈子是不是？你这是诚心要把我跟你爸气死呢对不对？……”
刚一接通电话，妈妈那火气冲天的河东狮吼声立刻就传了出来，震得白雪下意识地把手机话筒捂住，震得刘姐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忘了离开，震得全校都知道白老师要调走了。
“潘校长，你是校长，方法多，你快说怎么能让小白老师留下来不走呢？”“老张，你别光顾着叹气，你说话啊！”几位领导齐聚教务处，不过都愁眉不展的。教务王主任看看潘校长，望望张主任，又继续说：“小白老师踏实认干，学生们都特别喜欢她，教务处交代的工作一直是提前完成从不拖拉，而且还能额外帮助分担很多工作，教学成绩也在提升，这样的好老师可不能让她调走啊！这回大家得想辙把人留住喽！”
“哎，有了！”政教处张主任一拍桌子，“小白老师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呢吗，咱们发动大家给她介绍对象，让她把家安在这里，不就能留住了吗！”
是啊！这回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小白老师啊，有对象了吗？我堂兄家二小子比你大三岁，在税务局上班，你觉得能行不？”教务处王主任悄悄地问白雪。
“小白老师，”潘校长面带笑容地来找白雪，“我有个远房亲戚家的侄子刚刚考入咱们县城工商局，你看哪天你们见见？要是能成为一对，我也当回月老啦！”
“小白老师你要是能当我嫂子就好啦！”一天放学后，语文科代表田野突然感慨道，“唉！我做梦都能笑醒了呢？”她特别喜欢白老师的课，现在的语文成绩已经在全县城都有名，而且学生都把她当大姐姐看待。
夜深人静时，雪儿失眠了。她想起白天妈妈的那个电话。
“雪儿啊，咱家就你这一个孩子，你为什么就非要当老师，还考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了呢？快想办法回来吧！我跟你说，你爸跟你着急上火，昨天心脏病犯了，现在还在医院住院呢！大夫说，幸亏抢救得及时……你呀，快想办法回来吧，这边也不是找不到工作。你守在我俩跟前也能相互有个照应。等你以后成了家，我俩就是哪天走了，也能闭眼了……”妈妈的电话从开始的咆哮到后来成了低低的哭诉，让白雪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04矛盾
这天雪儿去教务处交试卷分析，门开着，一个年轻人背对门坐着在看书。“请问这试卷分析放哪里？”雪儿敲敲门问。
低头看书的年轻人应声抬起头来，这是一张阳光帅气的脸，清秀的五官轮廓分明，乌黑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高挺的鼻梁上扬的嘴角，一绺碎发微微盖过右额却平添一丝潇洒。
“王燃，怎么是你？”
“白雪，怎么是你？”
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
原来是大学同学。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更原来是彼此曾心仪的梦中之神，却碍于家不是一个地方而没有表白。
“姑姑让我来取东西，她是这里的教务主任，却没想到能遇见你。”
“我在这里教学。”
雪儿恋爱了。丘比特之箭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射中了他和她。爱情的火焰就这样熊熊燃烧起来。
“小雪呀，你真要气死我们是不是呀？为什么不仅不辞职反而还谈上恋爱了？天底下优秀的人多了，你怎么就在那个地方相中人了呢？难道你真要跟他在一起，然后窝在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一辈子？你真的不管我们老两口了？你爸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这刺激啊……”
白雪听着妈妈的对话，心里也在纠结。
走？舍不得学生舍不得学校舍不得同事，也舍不得他。
留？放不下爸爸的身体放不下妈妈的惦记放不下孝顺的心。
就没有能折中的方法吗？一边是理想和伴侣，一边是亲情和家乡，白雪人生天平的砝码不知道该加到哪一边了。
一天刚刚上完课，学校门卫找到她，“白老师，学校门口有两个人想见你，说是你的父母。”
“爸妈来了？”白雪欢呼雀跃着连跑带颠地飞到了校门口。
“妈，爸，你们咋来了？想死我了。快，跟我回宿舍！”白雪拉着二老往宿舍走，一路上叽叽喳喳地介绍着校园，一点也没发现老人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进了宿舍，白雪要接妈妈手中的背包，妈妈不理她；给爸倒了杯水，爸爸不接。俩老人看着这寒酸的宿舍，妈妈的眼圈都红了。白雪想缓和气氛，安慰安慰他们，“爸妈你看，这栀子花开得多漂亮，这桌子上的鲜花是学生给我采的，孩子们天天给我换水；这鸡蛋是语文课代表田野的妈妈煮好让她带给我的，这里的人对我都可好了，空气也清新……”
“小雪，你跟我们回去吧！”爸爸打断了她的话，“见你之前，我已经见过了你们校长，暂时替你请了假，回去以后再说。”爸爸平时虽然话不多，但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更没有过不尊重自己的时候。这是真生气了。
“雪儿，你看看你这日子多可怜。这路途也太远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交通居然还这么不方便。来的时候，你爸累得心脏又不舒服了，这是什么破地方啊！你瞧瞧这破条件，赶快回家！我俩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都没让你吃过苦，守家在地总比在这强！”妈妈又开始絮叨上了，还边说边擦了擦眼睛。
“爸，妈，我不想回去，我喜欢当老师，我舍不得这里的学生和同事，我不回去！”白雪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
“你喜欢当老师，回家也可以当老师啊，也有学生。”妈妈接口说，“咱回去当老师去。”
“大家都回去了，来一个走一个，那这里怎么办？孩子们的人生谁负责？他们生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就该受到没有好教师的待遇吗？”白雪也急了，说话嗓音不由得加大了。
“你，你居然还顶嘴？你，你……”爸爸的嘴唇哆嗦着，手揪着胸口的衣服，浑身发颤，再说不出话来。
“老白！”
“爸！”
娘俩手忙脚乱地掏出硝酸甘油给爸爸含住，白雪打了120。
医院，病房外。“病人心脏做过手术，不能受刺激，需要安静，好好休息。”妈妈长舒了一口气，斜斜地瘫在了门口的长椅上。白雪也是红肿着眼睛不敢乱说话。校领导齐聚在这里，是他们一起把爸爸送到医院的。
“白老师，虽然我们舍不得你，但老人身体重要，要不然你就走吧。我们也习惯了。不过我们会想你的，孩子们也会想你的。”潘校长低沉的声音响起。
妈妈和白雪都没说话。该怎么办呢？好像进入了死胡同。僵持。坚持？
白雪老师要走了，白雪老师的父亲住院了，白雪老师不能再在这里教学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传遍了校园，传遍了小镇。
病床上，醒过来的父亲沉默不语。病床边，帮父亲按摩腿的妈妈沉默不语。床边，削苹果的白雪也沉默不语。压抑，让人窒息。
“当当当”，轻轻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这沉静。“请问白雪老师的父亲是在这里吗？”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缝，传来了怯怯的问话声，同时一个小女孩的头慢慢地探出来。
“田野？怎么是你，快进来！”白雪一眼认出来人是她的语文科代表。
田野进来了，后面还有一个女人，是她的妈妈，手里还拎着一方便袋鸡蛋。“白老师，我是田野的妈妈，我来看望一下白大哥”，田妈妈看着白老师自我介绍着，又扭头对着白父说道，“这鸡蛋是自己家养的小笨鸡的，营养价值高，白大哥你好好补补身子。”
“那个，白大哥，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田妈妈嗫嚅着，看着白父的目光却很坚定，“能不能不让白老师回去？要不晚回去一段时间也行啊！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现在回家后都自己知道学习，说以后要成为像白老师一样有才华的人。我们这里地方小，能坚持住的老师少，能让孩子们都喜欢的老师更少，我们家长也都是发自内心地希望白老师能留下来啊。我们知道这可能为难您了，毕竟我们这里太偏远了，可，可，能不能就让白老师再多呆一阵子，哪怕晚走一段时间也行啊，我们真是舍不得她啊！”田妈妈发自肺腑的话让人动容。
“白老师，我舍不得你，你能不能别走啊！”田野再也忍不住，扑到白雪的怀里，抱着她的大姐姐老师泪如雨下。“老师，我舍不得你，我不让你走……”
白父和白母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好说歹说安慰着，把这娘俩送走了，病房里又回复了宁静。
“嗡嗡嗡”，白雪的手机振动，王燃的声音传过来，“雪儿，我到楼下了，你看看叔叔那边还需要什么物品，我买过去。”过一会，只见一个帅气的男孩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进来了。
这是白家父母第一次见到小伙子，细细地打量着他：高挑的个子，五官清秀，明亮的眼睛里露着坦诚，白色休闲T恤干干净净，可以说是阳光帅气，无可挑剔。他宽阔的额头微微冒汗，一进门就先有礼貌地向老人鞠个躬，问候道：“叔叔阿姨好，我是王燃，刚刚出差回来，我来晚了。我跟领导请了假，叔叔住院这几天我就在这里照顾您，让阿姨也能好好休息休息，好吗？”
白雪悄悄地拽了拽王燃的衣角，来到走廊边，俩人压低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你那边不是工作很忙吗？你不是要被考核晋级吗？这样请假不是会耽误你的前程？”白雪着急地问。
“雪儿，晋级的事情以后还可以再努力，可是这边叔叔的身体最要紧。你教学任务重，那也是你的理想，不能让你舍弃啊。所以，还是我照顾叔叔最适合，再说，我是男人，遇到问题不能退缩啊。放心，不论你最后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屋内的俩老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说话。
几天下来，白父的病也有好转，要出院了。夜晚，当所有人都走了，病房里有低低的窃窃私语声。
“老白，你说，这里的人都这么好，咱姑娘又喜爱这里，要是再继续让她回去，我这心里怎么有点不落忍呢？”白母边给老头儿递上医生嘱咐的药，边跟他商量。
“那你说怎么办，就让小雪在这里过一辈子？将来成家、有孩子，事情还多着呢，谁能帮他们？”白父也在犹豫，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即将面临的系列困难，他还是叹了口气。
“那你说，咱们当年不也是困难重重，不也是一点点都走过来了？谁在开始的时候就能万事如意呢？你看王燃那孩子，不张扬，心还细，对你对小雪都好着呢，这样的女婿我是觉得挺好的，要不就让雪儿自己决定吧。她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帮她呗！你说呢，啊？”白母凝望着白父，试探着问。白父跟白母对视着。他们其实都知道，对方都是为了女儿着想啊。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有困难，咱们帮，一起想办法，一定能度过难关！”
窗台上，被王燃特意搬来点缀屋子的那盆栀子花开得正盛。洁白、淡雅的花朵一串串，幽香溢出病房，香满小镇。
05欢笑
白雪结婚了，婚礼在小镇上办得热热闹闹。学校领导和同事，学生和家长都参加了婚礼，他们送上自己诚挚的祝福，他们为白老师继续留在这里教学而欢呼。新家安在县城，白雪平时依然在宿舍住宿。
静谧的夜晚，小夫妻在说着悄悄话。
“雪儿，县城中学招聘教师，你回来吗？咱们孩子再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你在那边我也不方便照顾你啊！”
“那我回来，学生们怎么办？还继续不停地换老师？那些学生多可爱啊，我喜欢他们，他们也挺可怜的。”
“那我现在的工作也不能搬过去跟你一起，你在那边万一有个突发情况怎么办？孩子出生后怎么办？要不我辞职，去你那里找个工作，咱们就能在一起了，这样你也少受点苦。”小两口也难住了。“对了今天是周六，咱该给爸妈打电话了，不然他们又该惦记你了，快，时间正好，现在就打。”王燃提醒白雪，每周六的电话报平安是必须的功课，每次都是王燃提醒，不然有时候白雪备课就会给耽误掉。
“妈妈，这边都挺好的，你们放心吧，王燃把家里活都干了，我都胖了呢！”白雪不由自主地撒娇了。
“雪儿啊，我跟你爸商量了，我已经办完退休手续了，下周就能到你那里去，这样你生小孩，我也能帮你照顾一下。你爸爸身体调养的也可以，他也学会做饭了，这一年他就能照顾自己了。等明年他退休后，也到你那边，我们就能一起帮你了，你呢，能安心教课，让王燃也放心吧！”妈妈不用白雪多说，直接把老两口的决定告诉了孩子。白雪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虽然爸妈平时总是嚷着让她回去回去，可每到关键时刻，他们又总是第一个想到办法帮她。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继承了父母的全部优点，粉妆玉砌的瓷娃娃一般，漂亮得像画中人。白雪和女儿完全成了家里的中心。
假期结束了。开学了。该上班了。
姥姥抱着女儿，白雪抱着书本，王燃抱着大包小包的用品，挤进了巴掌大的宿舍。
“妈，这里看着条件有点艰苦，其实还好的，你别生气啊……”白雪安慰着因为舍不得自己和外孙女，一起来“上班”的妈妈说。
“妈，我还得回县城去上班，这边就只能全交给你了。你们放心，这一定是暂时的，我马上有奖金了，然后可以凑个首付，在这边买个房子，这样你们条件就能好些了。”王燃害怕岳母生气，也在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白老师，这小妹妹真好看，将来一定也是个像你一样漂亮的人！”白雪的学生来了，七嘴八舌地说。
“白老师，你放心，还有我们呢，有事情你随便让孩子们叫我们一声就行，收拾屋子买东西，我们都可以。”家长们来了，自告奋勇地说。
“白老师，学校条件差一点，暂时只能给你这个宿舍，不过，我们不要求你坐班，上完课就回来宿舍照顾孩子就可以，然后你看看学校还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你说就可以了，我们尽量照顾你。”校领导来了，善解人意地说。
转眼三八女神节到了。王燃请假来给自己最重要的三个女神过节，他做了一桌子美味慰问她们，还有家长们自发送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同桌的还有田野，田野妈妈，还有几个学校领导和同事。欢笑声笑语传遍校园。
窗台上被修剪过的栀子花长得越发地娇艳，青翠欲滴的枝叶簇拥着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花的春天到了，花开得更鲜艳了。
女神节，白雪老师带着家人在宿舍度过。
自己，妈妈，女儿，爱人和事业。
夜半，白雪自己做了个梦：班级二十一个孩子中考都进了重点高中，孩子们欢呼雀跃。学校新盖了教学楼，学生们也都纷纷转回了小镇上学，小镇也新来了好几个教师，每个人都捧着一盆盛开的栀子花，洁白、淡雅。
梦想和现实其实并不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