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砒霜

“阿婆,剥。”

落到眼前的是一只雪藕般的小手,孙儿阿小正睁着圆鼓鼓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递来的,是一颗糖。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许是近来老花眼又加重了些,眼睛蒙蒙生了层雾,酸涩得直淌泪。

待剥好糖纸,阿小并未急着将糖送入口中,而是伸手轻扯我的衣角。

“阿婆,吃。”

“姊姊,吃。”

同样稚气的两道声音前后交叠着传入耳蜗,恍惚忆起多年前的一个午后,站在眷溪桥上俯身朝下望去的清川,水光潋滟里总浮现一张丰神俊朗的笑颜,如同一张网,牢牢将我缚于其间。

无意中踢落的沙石似要投水殉节般纵身跃入茫茫清波,泛起的涟漪如同我漾开在嘴角的笑。无挂无碍,丧如寒灰。我缓缓闭了眼,半跨出桥栏的身体如一只断线的纸鸢,临在风里。甫一收手,裙摆就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拉扯住。

“姊姊,别哭,我请你吃糖,糖是甜的,吃了就不哭了。”

我定定地看着孩童手里的糖,兀自沉默地淌着泪。半晌,一颗晶莹剔透的果糖已躺在他的掌心,“姊姊,吃。”

当糖在嘴里慢慢化开的时候,丝丝缕缕的香甜像是打开阀门的水闸,有关于他的记忆,悉数向我涌来。像是不堪被往事的洪流冲垮,我霎时跌坐在地,任凭一腔爱意与泪水决堤…

斩断我思绪的,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儿子云正不知何时已蹲坐在阿小身边,宠溺地揉乱他细软的辫发,“阿小自己吃,阿婆不食甜。”

有多久了呢?

笼山上的坟草被春风吹生了六十二遍,我余生再未尝过一口甘甜。

“小妹!小妹快出来!快看看是谁来啦?”

远远地,便听到阿姊高声唤我。我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侧身往书架后面一缩,屏气凝神地细听着外头的动静,生怕她寻来。

随着一行人的脚步越渐逼近,声音也愈发清晰可闻:“我估摸着,她该又是上哪躲药去了,前些日子拿你骗过她两回,想必是不肯再信我了,还得你亲自开开口,才肯出来哩!”阿姊说到最后,话里藏不住的笑意,一行人也跟着低低笑了起来。旋即听见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像饱蘸了春水的纤毫:“为着两支糖串子,她倒是煞费苦心。”

“元晸哥哥!”一推开屋门,便一阵风似的朝来人奔去。还未等阿姊那句:“慢点儿跑,小心摔着…”说完,我已稳稳当当地降落在他眼前,拉着他的袖口前后顾盼,不满的嘟囔:“咦?糖呢?”

他敛眉无奈地看了我几秒,撇过脸去朝阿姊问道:“璇姐姐府上可是养了只蜂?怎的只会围着蜜转?”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我一时羞赫,涨红着脸嗔道:“曹元晸!”见我这般模样,他倒先大笑起来,笑声清澈爽朗得如同挂在檐廊下的风铃,与风作响,随风轻荡:“好大的胆子!如今都敢直呼其名啦?不叫哥哥没有糖吃!”

一如初见,她被一碗熬得发黑的苦药汁呛得难受,哭囔着不肯再吃,逼得奶娘追着她满府邸跑窜,迎面便撞上恰好来府上拜访的曹元晸,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小姑娘,忍不住逗她:“叫哥哥给你糖吃。糖是甜的,吃了就不哭了。”

老套!虽心里不免暗暗调侃他,仍腆着脸一声声柔柔叫道:哥哥!元晸哥哥!晸哥哥!我的好哥哥~直叫得在场的人纷纷寒毛直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除了曹元晸仍是一副极尽受用的模样,眼梢的笑意漫进鬓畔。

“哎唷我的小姐,在这儿呢。”丫鬟筠鹃实在忍受不了我那副油腻腻的狗腿模样,提起了两袋桑皮纸示意地晃了晃,鼓鼓囊囊的,我顿时眉开眼笑。

“里头有酥蜜食、枣馉、磴砂团子、香糖果子和些许陈家铺子的糖瓜,都是东角楼街巷里你顶爱吃的,还有最近时兴的雕花蜜煎,味道倒与寻常蜜煎没什么不同,但胜在样子玲珑雅致,想着也一并带来给你新鲜新鲜。”他细心地向我逐一介绍,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些献宝似的得意。不同于他一贯沉着的形象,生出了些顽皮可爱的意味,什么时候他也这般孩子气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行至花园的水亭里坐下。还未等丫鬟奉茶,我便迫不及待地朝筠鹃喊道:“快拆开我尝尝!”正当我两眼放光地盯着逐渐摆满桌的甜食,忍不住咽起口水时,曹元晸一声令下打破了我横溢在脸上的盈盈喜气:“药也一并端来,我喂她。不喝药不许吃糖!”言罢,便只听得我饿狼似的阵阵哀嚎:“啊!怎么能这样啊元晸哥哥!…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治我的?能不能只喝一口啊?…呸呸呸好苦…”

日子如混杂着流进肚子里的药水和糖水,就这样苦甜参半的过了。那个被预言只能孱弱活到十六的姑娘,竟意外顺利地挨过了十七岁生辰。人人都说是曹元晸对她照顾有方继而人定胜天,多亏他能耐着性子哄她按时打针吃药,费尽心力替她四处寻求补血益气的汤药制成甜饮养生,才令她从阎罗王那里抢回寿数。

如此一来,我的十七岁生辰宴倒像他的庆功会,我与死神的这场仗,曹元晸居功至伟。府上大小人等皆将他奉作我的救命恩人乃至整府的苦渡菩萨,母亲更是半认真半打趣地要我以身相许报答他的再造之恩。整座府邸言笑晏晏,闹闹哄哄了半宿不止。而我至今仍还记得,在母亲“以身相许”的玩笑之后,他略微沉吟的侧脸,是从未有过的正色,以及在众目睽睽之下,坚定地说出如同婚约誓词般的诺言:“若她愿,我便守她护她,像捧蜜罐子怕摔,含糖块儿怕化,珍惜敬重她到一百一十六岁。”

自此相约定百年。

我愿,可你没有。

是无数个平淡日子中的寻常一天,福祸降临的时候强横得像一道圣旨,登堂入室,有理有据。不论好坏,只管消受。于是,在我还为着眼前的青黄药石做思想斗争,盘算着你不在我该如何服药之际,噩耗随着一声“哐啷”巨响袭来。

璇姐姐因为跑太急,在惯性的作用下整个人扑倒在梨木圆桌上。黑乎乎的药汁冲撞出碗口,像脱缰的野马直坠入山崖,洒在黄梨木上的药汤是它们四分五裂的尸体。我的心也随之沉入谷底。

“阿姊,怎么了?”抑不住地尾音轻颤,我锁紧了眉。

“阿瑶,怎么办呐?你该怎么办呐?阿瑶,曹…曹…曹元晸他…死了,回不来了。”璇姐姐似是无法一口气将话说完整,声音断断续续地飘来,却如凌迟般一字字刻在我身上。

“死了?回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摇摇头,十分不解的样子。“阿姊在说什么呢?”

“渃瑶…”璇姐姐低唤了我一声,那声音轻得仿佛再高几分贝,便会将我惊走。我呆呆望着她,见她眼里沁出泪。滑落脸颊的泪滴又把我的心往下拽了几分…

“不会的!不会的!”我控制不住地惊声尖叫,便发狂似的夺门而出,将东厢房的屋子挨个撞开,把每一间都翻个底朝天,声音高昂凄厉地叫喊:“阿姊他是不是躲起来啦?他要给我惊喜吗?他躲在哪里呢?曹元晸你在哪!你给我出来!曹元晸!”

西苑没有。花园没有。莲塘没有。凉亭没有。梅林也没有。

为搜寻一个身影,我疯了似的在整座府邸狂奔,身后吵吵嚷嚷拖着一众人声,可我什么也听不到。耳边尽是我自顾自地叫喊声:“曹元晸,曹元晸你在哪?曹元晸出来…”脚下一绊,呼吸一窒,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如果什么知觉也没有就好了。

可天不遂人愿。

我在第二天的日落黄昏,悠悠转醒。

“醒了!醒了!瑶儿,可有哪儿不舒服?乖,来,先把药喝了。”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焦急关切的脸,她坐在床沿,捧起托盘上的一碗青黄药汁,拿着羹匙画圆似的来回搅拌,接着便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并未张口,而是将视线越过母亲,直勾勾地落在阿姊提着一罐蜜煎的手上。“阿姊,拿走。”我艰难出声,声音嘶哑得像含着一口沙砾。说完便顺着母亲的手夺过药碗,赌气般一口饮尽。

“咳咳咳…”还是被呛出泪来。

母亲见状,一边拿手替我拍背顺气,一边心疼地嗔怪道:“慢点喝,谁让你喝得这样急。”

我似是听不见母亲责备的话语,只是喃喃细语道:“药我可以自己喝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次我没哭,倒是璇姐姐转过身,悄悄抹了泪,随后母亲的一声叹息像黑得将要滴墨的夜,夜可真长啊。

后来我才想明白,这世间哪来的“人定胜天”?我从阎王那里赎回一命,势必要以另一条性命相抵。凡此种种,皆互为因果,不过是命里定数罢了。

“可惜了曹家那么好一孩子,怎么偏偏生出这种事端?”声音的主人剥了一粒甜豆,落下一句感慨。

“哎,还说呢。自古痴情多薄命呗,还不是为了云家那病丫头能按时服药,这才抄了近道走。现下这时节,阴雨连绵的,走笼山那条道不就等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吗?”与之对话的人言语间也是无限惋惜。

“是啊,笼山多险啊。加上这雨一下,云遮雾绕的,伸手不见五指,正常人哪走得出来?不然哪能得一个“笼”字啊,可不止是因为山形像只鸟笼,所以说,老祖宗在取名这点上,不仅智慧还是有几分经验道理的。”

“那不是”,闻言,另一人赶忙纠正道“你是不知道,他是遇到山匪啦!你说好巧不巧,这帮山匪也困在笼山也好些天了,早已弹尽粮绝。曹家公子这时候主动送上门不等于羊入虎口吗?听说山匪一冲出来,马就受惊了,连马车带人一起坠崖的,啧啧,说是尸骨都摔碎了,扫都扫不起来呢。”

“天呐…”那人像是被这可怖景象吓住,嗫嚅了一句便没再说话了。良久,响起茶水倾倒进杯盘的声音,那人才重拾话匣子,纳闷地向身边人问道:“话说他去遂宁做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可惜了,国公那位子原本是他的…”

接下来那两位的对话,我是半个字也听不清了,只记得我跌跌撞撞地出了茶楼,如失了魂魄般游离着朝眷溪桥走,桥下的清川是笼山上的水。

原来是这样,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难怪啊,难怪全府上下对此只字未提,是我害死他的,是因为我,他才被困在那荒凉山涧,再也回不来了。云渃瑶啊云渃瑶,他去遂宁能做什么呢?遂宁。糖霜。他还能去做什么呢?

“这是遂宁刚刚进贡的糖霜,陛下赏了些许给爹爹,带来给你尝尝。”

“你放心,我知你不喜朝堂诡谲、禄路权谋。我不做官,就给你开家甜品铺子,一起当贩夫走卒,可好?”

曹元晸的话一遍遍萦绕在耳畔,直到清川的流水代替了他醇厚清冽的嗓音…

可天不遂人愿。

我没死成。

那个拽着我裙摆、递给我一颗糖的小孩救了我,只因那半大的孩童说了和他初见我时一样的话。

糖是甜的,吃了就不哭了。

再往后,好不容易在某一夜梦到他,我已经准备好将练习过无数次的我的后半生一股脑全说给他听。可一转眼,他又消失不见了。

曹元晸,你总是这样,说不见便不见了,留我一个人,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多想告诉你:自君别后,国破家亡;流离孤苦;再无福享。好在上天怜我,于颠沛之路上偶拾一弃婴,便自作主张拆了你名字的字音,唤作云正,我自知你定会欢喜他,一如我欢喜他那般。

如今,笼山我再也走不到了。

好在,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相见了。

到那时,我一定一定,要细细说与你听,你且将糖备好。

番外

曹元晸坐的马车一路疾驰,朝遂宁行进。谁知刚出城不久,路过一片稻田,远远便听闻有孩童嚎啕。他下意识地敛眉,脑海中竟浮现出云渃瑶时常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揪,便叫停了车队。

在他跨步跃下车驾后,只见不远处有一孩童坐在田埂上放声大哭,许是迷途了,身边并未有其他身影。他大步流星地赶过去,轻抚着小孩的脑袋以示安慰,柔声问道:“哪家的小孩?迷路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那孩童见有人来,哭得更凶了,也不作答。曹元晸无奈地摇了摇头,遂从衣袖间摸出了一颗糖,放在掌心,便耐着性子蹲下来看着孩童哭花的脸,半哄道:“别哭了。糖是甜的,吃了就不哭了。哥哥带你回家找阿娘…”

云渃瑶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初曹元晸下意识的善意之举,再次成为她救命的良药。

原来冥冥之中真有注定,因果有序,万法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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