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愁,那时的清明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又一个欢快的假期,跟其他节假日一样。
所谓的扫墓,不过是跟着父辈们,如例行公事般,每年按照一样的次序,从一个坟头到下个坟头,烧纸,焚香,点烛......
对于一心想玩的我,这是煎熬却又不得不做的事。百无聊赖之中,认清那些一个个差不多,长满着杂草的小土包,曾一度成为我扫墓时的小游戏。
但这也不是容易的,毕竟每年只来这里一次。何况躺在那些小土包下面的人们,都是我未曾相识的,我顶多通过那一块块爬满着青苔,正面被火烤黑的石碑来辨认。
父辈们扫墓大多时候是沉默着的,最多会在一些坟前面,说起逝者生前的事。那一位是个有钱的主,这一位为人老实厚道,那位老奶奶对人很好,经常拿好吃的给他们......
坟山扫墓之后,是村里的公祭,那也是清明里最好玩的活动。印象中多是在晴朗的下午,村子里面所有男丁,一起出发,到后山的几个荒地扫墓。于是小轿车、摩托车、皮卡、自行车停满了路两边,少长咸集。荒地里是更老的墓,只见一个个小土堆,也没有碑,姓甚名谁已无从考究,只知道这块地方,老一辈人也是年年来的。村里的几个长辈,焚香烧纸,大人们三三两两的聊天,小孩们则在地里面追打。
记得自行车就是在一年的清明前几天学会的,我骑着父亲买回来的自行车去公祭,路上和小伙伴们赛跑。我越骑越快,温和的风吹在脸上,轻柔又舒服,两边黄灿灿的油菜花被我甩在身后,斜阳下的影子紧跟着我,我越骑越快,朝那开着映山红的山腰奔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发现后山那片坟山,多了一些新的墓碑,有的是生前见过的老人,有见面打过招呼的。慢慢地,也有身边一些熟知的人,或疾病、或意外走了,有的还清晰的记得最后一次跟他说话的情形,有的则永久留了遗憾。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小时候,读这诗还不能会意,后来的几次清明扫墓,记得也多是在阴沉、潮湿的雨天。一般是清明那天午饭过后,各大家子领着自己的队伍,提着香烛、爆竹、纸钱,排着队走在那踩满了泥巴的田间小路上。彼此见了也很少说话,似在沉默中准备各自的情绪,带着这百转千回的情愫到故人墓前,至此昔日与之种种,浮现眼前。坟前焚香燃烛,这烟熏火燎,或许是给湿润的眼睛故意找的借口。
——致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以及在路上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