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扑面而来的太多太多的声音和信息,我实在无话可说,或者无从说起,那就避开外在的五光十色、车马喧嚣。在文字里回归自己。让内心的孤独和音乐同时升起。
我喜欢生命中有间息的空档,比如作品里的留白,比如乐曲里的休止符。
我喜欢末经修饰的照片,我喜欢玩耍的小女孩脸上沾的一点点泥巴。就连玉中的瑕疵也让我倍感亲切,因为不完美,所以真实,因为真实才更接近生命的本源。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放松了自己,我从原有的模式中跳出,我甚至喜欢上生命中的不完美,不确定,小遗憾。
人生最是不经意处彰显魅力。一个偶然的日子,我发现窗外松树上的雪、阳光、和鸟鸣,还有风中颤抖的松针,整个的生命在有节奏的律动。
结识雪松,是在政府的院子里。
因为工作原因,两年我的工作有了调整,总要去相关的单位办理一些事项,难免会碰到各类的人事,很多时候,自己已尽力,可结果并不如人意,委曲和愤世嫉俗的情绪涌上心头。办个小事可真难啊。
更喜欢一种清明简单的人际关系,少去不必要的客套和虚伪,总觉得在不明确和含糊里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在等待和猜测里过活是极度的累。很多时候,我选择沉默,因为我不知道何时该讲真话,何时该虚以委蛇,因为有时候我感觉到过度的热情和扭曲的话语反而能完成任务,办成事。在政府的人事单位里,感觉到别扭,我想逃脱。
然而无处可逃,我只有按部就班的工作一日一日。
每天经过这个院子的人很多,有群众的呼声在门房处被调解和拦截,我好像并不想去特别注意和看到什么, 唯独有情感的是政府院内三棵高大的雪松 ,推开窗户,它们在我的右侧安然挺立,不动声色,每天不同的人从树下走过。
雪松,它的树干斑驳,它既听响亮口号,又听人们柔软心底幽微的呼唤。它的每一片叶子都化成枚枚绿色的针状。
听听,这个院子的声音。似乎觉得它们是自然派来的战士和卫士。
树有树的形态,花有花的姿态。雪松,它以一种静默和安然站成了挺拔的身姿,每一枚松针都是风雨中一朵直指内心的花朵。
它静默的倾听和守护这个院子百年更久远,或许我该听听它的声音了。
雪松,以一种傲然装点了我的窗,我的梦。让我在工作间隙得到安宁。也使我慢慢地爱上了这个院子,慢慢地平衡着生活和工作。
想到蒋勋说:我现在不问工程师有没有去听音乐、看画展,反而问他们:“你们在这里工作五年了,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公司门口的那一排树是什么树?” 很少人能回答出来。
看到了美,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值得好好活下去的。当我看到雪松所有的美好和沉默,我的内心也平静了许多。
“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尧、舜独也正,在万物之首。幸能正生,以正众生。”此话来源与大教育家孔子。
看来松柏这样的植物,跟一般受制于土地地气的植物不一样,那些植物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春天开花、夏天长叶、秋天结果、冬天落叶。而松柏能够超越这一切,它有自己独特的内在个性,所以它超越了对土地的依赖。
其实,这是一个比喻,松柏因为有内在的定力,所以它的形象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而像尧、舜这样的人,他们也超脱天命的影响,能够按照自己的意识生长,所以他们能够正生,并给其他的生命带来正能量——“以正众生”。
想到这些,更加礼敬院子里的雪松,内心里生出一种庄严之气。
它并不是常年不落,从树下走过,发现铺了一地棕黄的松针,它们在有自己的节奏完成着新生和降落,无声无息。
年复一年,它一直静静守候在这里。再狂的风也吹不倒,再大的雨也淋不坏。树的心,像极了海。宽阔,博大,敞亮,静默。不论遭逢了什么,树都可以全盘接纳,从不争辨。因为它知道,艰苦的辰光都是暂时的,这一切都会过去。
上下班途中,极爱在树下驻足。喜欢看那一树的繁华,以及叶隙间洒落的细碎阳光。爱极它们的沉默。心想,大美的生命,当不会是喧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