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消亡
王太太来的时候,我还在喝茶,人到中年,养生成了颇具玩味的东西。我家平时都还算是安安静静的,我以写作为生也需要这样的环境。王太太一来,这意境就全变了,房子立刻生气了起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雷厉风行。我知道王太太来是干嘛的,老王要和她离婚,她想让我当和事佬。我是不愿意的,我以为老王的那些破事是没人能容忍的,可王太太能,这就不是凡人了,不是凡人的事我也躲不起。
谈到婚姻,我自己生活的倒还不错。我们是和谐的,这辈子也没急过眼,她永远就是端庄贤淑的在那。我永远都是这个家的男人,我和她一起组成了一个家。老王是我多年来的好友,我们是同学,从初中开始就是,我自己不爱说话,老王以前喜动,我好静,一静一动倒也搭配。我喜欢写字,就成了一个写书的。老王爱经营,他就成了企业家。这个世界,你用心做的事都能回报,这就是平衡。
我和老王约在茶楼,喝早茶。老王来的时候步子很轻,让我想起了妻子,她在家也一直是这轻飘飘的步伐。让我决定养生的人是老王,准确的说是老王的身体。他刚满40,头已经秃了,眼袋里像装个乒乓球似的,下面还有一层淡淡的黑茧。他的脸是黑的,脖子却细长的很,有一点他年轻时痕迹。我知道,这是纵欲过度的结果,老王有些肾衰竭了。我开门见山的说:“老王,你不应该和王太太离婚的,你让她以后怎么生活,一个女人会很不容易的。”老王阴着个脸:“我会给她钱的,其他的我也不想管了。”我低头抿了一口茶说:“老王啊,钱有时候有用的很,有时候又完全没用,你得给自己留个家。”老王冷哼一声:“我马上就和小露结婚了,婚礼已经在准备了。”我叹了口气,说:“老王,你知道家是什么意思吗,小的时候,你妈和你是一个家,结婚了你就又有了一个家,这个家倒了,你以后就是无根的萍,一点风浪都经不住了。”老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你不要再当她的说客了,你不懂。”我没说话,低着头喝着茶,说:“老王啊,十五年前,你睡了我老婆,因为我是个阳痿,你就这样对她说的吧,我不懂。是,我确实不懂,我让我妻子守着活寡,我知道没有性的生活让人绝望,可我就拴着她,我想弥补她,可还没有和你做一次爱来的实在,你玩那些女人腻了,觉得玩兄弟的女人有意思么,你是个畜生你知道么,我操你妈的,你他妈的快滚,快滚去和你的小露结婚,和她满足你那些变态的嗜好,你他妈迟早死在女人的床上,操你妈的。”老王坐在板凳上,说:“你自己废物,自己老婆都满足不了,现在来怪我,你说家,可你的家里,都有我们做过的痕迹,你睡的床,你坐的沙发,你喝茶的院子里。你就是个废物你知道么,你活着不难过吗?啊?”我想哭了,后面的话我记不清了,我还是原谅了老王,他在那个茶楼给我下跪,他永远都是这样,爱说些大话,我坚守的东西都是假的,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老王走时,没有多说一句,我们的感情结束了,我不知道老王在寻求刺激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只知道,老王快死了,因为天道有轮回。
老王确实死了,死于纵欲过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原谅老王,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和老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学习。可工作后就变了,他的欲望越做越大,他为了刺激和我老婆做爱,我看见了,可我是个阳痿,确实是个废物。我听见了我老婆满足的呻吟,好像我这辈子都做不到了。老王死了之后,我去了他的葬礼,王太太流了一天的眼泪,后面就用眼药水来替补了,我留下了几滴眼泪,小露人也没来,妻子倒是漠然的很。我挽着妻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和她一起等着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