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寂无声,遥远的天边爬起月儿弯弯,几颗星星也垂首无言。苏宁心情沉重,刚刚经历的痛楚撕心裂肺,多少次了?已经记不清。这些天脑海里总浮现出妈妈的脸,很久没见她了,此时无比的想念。还有那个男孩章子明,他在那里一直呼唤着,“宁宁”…这一切无法去想,头痛的厉害。任泪雨无声。
那天,工作的时候,她晕倒了。工友们把她送到医院,醒来的时候,医生郑重地跟她说,你的病情很严重,必须马上住院。藏不住的怜悯眼神让她读出了一丝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其实这种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不敢来证实,现在?莫非?
半年了吧,苏宁感觉头痛,有时眩晕,恶心,但是她没往心里去,以为工作太累了。歇歇就会好的,但是过了十几天,症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严重。慢慢开始脱发,早上梳头大把的往下掉。脑袋就像一团火,恨不能一天都扎在水里。她的病不想让妈妈知道,怕她担心。想过些日子抽空看看,如今终于藏不住了。
她请求医生务必告知实情,医生把她叫到办公室,CT片子放在桌上:“你现在病情很严重……”,医生斟酌着措词:“脑子上长了一个东西。必须把它拿下来……”自从那天她知道自己得了脑瘤。就关掉了与子明的一切联系。
二
天知道子明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几天了,苏宁没有一点消息,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暖暖的问候送给宁宁,已经成了习惯。可是,那天当他打开手机,却发现自己被苏宁拉黑了。他莫名其妙,找头条苏宁主页,还好,没有拉黑,他在她帖子下面问:你搞错了吧?怎么把我拉黑了?一连几天没有回应。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宁宁肯定出事了”,他心急如焚,茶饭不思,问她其他好友都说没见,这几天觉得瘦了好几斤。不能再这样等,一定得去找她,一定!
两年前,他们结缘于头条,文字交流打开了彼此的心扉,相见恨晚。他说:遇见你是上天的恩赐。她说:谢谢你,我会珍惜这份情谊。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彼此隔屏的守候。早上醒来,暖暖的一句问候。使这个冬天不再寒冷。夜晚枕着她的名字入眠。“但愿春风知我意,把你吹进我梦里“。默契是什么?就是能够走到彼此心里。灵魂的高度契合。那是一种念,想起有这样一个人,不论天涯海角,总满满地感激和暖意,从头条的初识到微信里的无话不谈。两个离家在外的孩子,彼此依存互相温暖。如今,那个美丽的女孩儿已经深深扎根在心里。任谁也拔不去,想要抹掉,除非,失去记忆,或者是喝了什么水。那次的视频聊天,他一眼就认定这是他要等的那个人,一眼千年,如果这是一场浩劫,他愿意万劫不复。从当初的早晚安,到现在的黑名单。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不相识。她一定出什么事了。不然不会切断与自己的联系。这让他受不了,他定要去寻她!
三
洁白的病床上,女孩儿已经睡着了,姣好的面容,长长的睫毛下藏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她气色很不好,脸就如一张白纸,柔顺的长发散落枕上。病魔无时不折磨她,像秋风里的一片叶子,随时都会落下来。妈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泪水怎么也止不住。苏宁的父亲走的早,母女俩相依为命,当院方通知她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为什么上天不开眼,不能眷顾这可命的孩子,你带走了这么一个天使。妈妈怎么活?
清醒时,苏宁常想起子明,他现在怎么样了呢?是否把自己给忘了?还是现在正在为自己着急,她对不起他,今生无以为报,如果有来生,一定好好陪他,走到地老天荒。。。夜里折腾了一阵后,她迷迷糊糊的看见了子明,他捧着一大束鲜花向自己走来。她高兴的迎上去,想张口跟他说话,可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她着急,伸手想把他给抓住,可是子明却不见了,抓住的只有冷冷的被角。原来那是一场梦,一片漆黑,天冷,心更冷。摸索的打开手机,微信里全是子明的短信。数都数不清,11月21日:宁宁你在哪?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拉黑?你搞错了吧。22日:……宁宁,说话?你究竟怎么啦?你知道我的心有多急多痛吗?不要这样对我好吗?跟我说话不行吗……你是不是病了?你出意外了吗?我不能再等,我要去找你。……昨天:我明天就去买车票,我要去到你的城市,我一定要找到你!……宁宁,等着我!……苏宁看不下去了,眼睛早已被泪水模糊,那个帅气而又目光坚定的男孩,是她今生的缘,多少个夜晚他们谈到深夜,彼此欣赏,彼此温暖。已经打算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一念起,天涯咫尺。原先只打算等放了假就去看他,可是如今,还是不见的好吧,正因为他太好,她不忍心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忍心让他心痛,就让自己静静的走,他真怕自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应该给他留点什么吧,也算对他的一个交代。开了语音键,开始输入文字:
“子明,你还好吧,好像有一年没见了,是我拉黑了你,别恨我,好吗?我病了,很严重,怕以后不能陪你聊天了。忘了我吧!好吗?你很好很好,那么出色,一定能找到一个好伴侣。你别再想我了,好吗?我们不可能了,忘了我吧!如果有来世,我会去找你,哪怕踏遍千山万水,哪怕走到地老天荒……找到你一定好好爱,不再弄丢你 ,可是,今生缘尽如此,保重!”按下了发送键,她知道,明天子明醒来就会看到。
写完这几行字,她已经很累了。轻轻地放下手机,不敢弄半点动静。生怕吵醒睡在邻铺的母亲。她太累了,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些天为了自己心力焦悴,辛苦了大半辈子,本想好好的报答养育之恩,可是现在……苏宁的脑子又开始痛,没办法再往下想,只有叹气,任泪水湿了一大片枕头。脑子开始眩晕,不知道这样清醒的日子还有多少?这些天总是见到父亲,还有些奇怪怪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开始幻觉了。她不想走,不想离开这个令她眷恋的世界,亲人,爱人。
第二天苏宁的病明显恶化,意识有些模糊,医生在忙活了一阵后,告诉她的母亲,苏宁的病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手术。问钱凑够了吗?母女俩的积蓄本来就不多。这些天早已花光,还借了不少,手术不是个小数目,到哪里去弄?母亲恳请医生能否先做手术?医生摇头说还是借吧!……唉!女儿现在的状态,她怎么能离开。再说要去哪里借?能借的亲戚都借了,苏宁妈妈呆呆地站在医院里,目光涣散。
四
清晨,子明醒来,一种隐隐的感觉让他打开手机。他看到了苏宁给他的信。有如五雷轰顶。这些天的困惑不解,担心和忧思,都随着这封信有了答案。他的心里抱怨,傻丫头,我怎么可以忘记你,怎么能不管你!他去买了车票,带上这些年的积蓄。按照按照苏宁以前给他的地址。登上了北去的列车。
小小的病房里,母亲正在仔细的,一勺一勺给苏宁喂饭,苏宁不想吃,呕吐的厉害,母亲细心的照顾她,耐心的劝导她。门轻轻的被推开,章子明踏进病房的时候正看到这一幕。 四目相望,泪眼婆娑。子明走过去。抱着她,几近哽咽:“傻丫头,都这样了,怎么不告诉我?明明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苏宁抬起泪眼,望着子明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顿:“子明,你走吧!别管我了。这样会把你拖垮,不值得”。“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会不管你,我已经问了你的主治医生。可以手术的。我一定要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我要还你一个婚礼,爱你一生一世”苏宁母亲看着这一切,看见眼前的这个俊朗的男孩子这么爱她的女儿,她明白了女儿这些天的忧思,更被这个男孩的举动感动。
面对这么真诚的爱人,是的,爱人。好像等了几千年,苏宁还能说什么?她不能自暴自弃,要学会坚强,一定要好起来,要做他的新娘,哪怕,只一天。这几天苏宁很快乐,脸色也好了许多,医生说马上就能手术了,子明一刻不离的陪在他身边。跟她讲在外边的见闻,偶尔也说点笑话。这个女孩儿美丽的脸上有了生气,大眼睛也焕发了神采。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爱情的力量吧!这让子明很高兴。苏宁的妈妈看到这些,感到无比欣慰。医院里的医护人员还有病人及家属。他们都在交口称赞这个有情有义的男孩。一切似乎都按照人们预想的好的结果发展。晚上的时候,苏宁把子明和母亲叫到身边,说出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她想在手术之前,跟子明举行婚礼。她说手术的风险很大,怕自己醒不过来。苏宁说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希望母亲和爱人答应,听到这个子明流泪了,相携走进婚姻殿堂,这是他的夙愿,他跑去请求了主治医生,医生也被感动,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子明抱着她哭了, 说要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五
婚礼仪式在第二天中午举行,医院的厅堂里挤满了人,气氛简朴而热烈,在人们热切的目光和祝福声中,一对璧人相携款款走来,新娘美丽大方,新郎英俊帅气。如果不是在医院,有谁会想到这是一个得了绝症的女子,他们的婚礼充满了悲情的色彩。人说上天总会眷顾那些善良的人们,让我们这些看客也为他们祝福吧!祝愿好人一生平安,得成比目何辞死,但留真爱暖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