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每当说起,映入人们脑海中都是满天的炮火,无尽的杀戮与黑暗。确实,在很多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中,关于战争,这些都是最典型的特征。但是,在孙犁的笔下,战争在另一处却呈现不同的景象,那就是白洋淀。白洋淀,一个充满诗意的水乡,在这里,有如画的美景,有淳朴真挚的情义,更有机智英勇的抗日军民。
小说从一个简单的夜晚入场,凉爽干净的院子里,月亮高高升起,白洋淀的女人们坐在小院中编席子。清新明丽的语言,形象生动地为我们描绘出了水乡风貌。作者笔下的白洋淀,有清秀幽香的荷花,翠绿茂密的芦苇,随风飘扬的芦花,还有沁人心脾的清风。白洋淀的风貌,在作者的笔下,散发着无限光彩,一句句语言仿佛汇聚成一幅幅画面,像一个卷轴一样呈现在读者眼前。在我看来,这也是孙犁小说最具特色,与众不同的一点。没有哪个作家能像他一样,用典雅的文字,描绘出一个朴素而又灵秀之地。
除了景美,《荷花淀》还歌颂了中国农民,农村妇女的人性美,水生嫂便是小说中最突出的人物。她的身上既有中国传统女性的美德,又有新时期女性进步的特点。她织席子又快又好,能干勤快,她敬爱老人,疼爱孩子,温柔体贴,是典型的贤妻良母。但是,水生嫂虽然爱丈夫,爱家庭,眼光却不狭隘,她能识大体,顾大局,有深明大义。当她知道丈夫参了军,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她还是很快欣然同意,并为丈夫整理好了行装。水生嫂是白洋淀女性的典型,这就是白洋淀的女人们。她们勤劳,在男人们休息后,一个人在院子里编苇席;她们贤惠,为丈夫们准备丰盛的饭菜;她们柔软,丈夫决定参军后,她们有抱怨,藏在认可和称许中,有不满,隐在理解和支持中;她们忠贞,冒着危险去看丈夫,心中满是对丈夫的思念;她们也勇敢机智,丝毫不输男儿,成功逃脱险境后,她们了学会射击,参加警戒和战斗,成为了抗日女英雄。孙犁笔下的女性,形象生动,独具特色。与其他一些作家偏爱在作品中塑造孔武有力的男性形象不同,《荷花淀》中,男性形象更显得单薄些,而女性形象则更加丰富饱满。这也是孙犁小说与众不同,吸引我的一个地方。
小说虽然描述的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事情,但是并没有直接写战争的残酷,而是把笔墨集中在普通百姓的夫妻之情,家国之爱上。小说中真切地写出了水生夫妇这对普通农村夫妻在乱世中同甘共苦,共患难的真情场面,他们之间的感情淳朴而又真挚。当水生的妻子得知水生要去参军了,她内心是舍不得让他离开的,但是她却只说了一句:你总是很用心。在家中,水生是惟一的劳动力,水生的离开对妻子来说将是沉重的负担,但是她却毫无怨言,与丈夫共同承担。虽然,以水生嫂为代表的妇女们委婉地流露出对丈夫的难舍之情,但还是义无反顾支持丈夫为国献力。后来,妻子们感情依依地探望丈夫,又为他们分担任务,参加战斗,更是由夫妻之情上升至家国之爱。水生妻子把对丈夫的爱,乡土的爱,升华为对民族、国家的爱。她的完美心灵,放出了夺目的光彩。
小说除了对人物景物情感的描绘令人印象深刻,情节结构也十分巧妙成功。在丈夫们参军后,思念心切的妻子们鲁莽地决定去看望丈夫,这本应该是一个错误的行为。当她们把船开到白洋淀后,意外的状况发生了,日本鬼子的船出现了,她们只好向荷花淀逃去。这情急之下的行为却把敌人引进了部队布置的“口袋阵”之中,从而帮助部队实现了“全面,干净,彻底”地消灭敌人的目的。场面转换迅疾,情节发展出乎意料,文笔洒脱,令人无法不沉浸在书中,并为之赞叹。当妇女们惊魂未定之时,发现正是她们朝思暮想的人救了她们,这样的一场会面更显得意蕴悠长。在小说中的战斗,不是横尸遍野,硝烟满天,而是军民在战斗之后获得的喜悦,这也是这部小说的特别之处所在。
在抗日战争的大背景下,孙犁采取白洋淀这小小的一隅,表现了白洋淀各个方面的美,在战火硝烟中,纯美的人性,崇高的品格,夫妻之情,家国之爱,像白洋淀中盛开的荷花一样,秀丽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