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识
小萌在高一军训开始,就认识了小宁。怎么说呢,是一种阴差阳错,或许,也是命运吧。
小萌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高一是她第一次住校,什么都不懂的她竟然没有拿洗发水,在这全封闭的学校里就是一个灾难,不过当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她怀着“反正大家都不认识我”的迷之自信顶着一头亮亮的长发游走于校园。
高一军训座位是乱座的,凭自己喜好去选择,小萌迟到了,也就意味着没有好位子座,她马虎地选择了其中一个仅有空位的几个座的一个,暗暗地想“还好没有再迟一点”。
突然,一张白净的纸巾从一旁出现,“给你,擦擦汗吧”配上一个耿直的笑。“居然有随身带纸巾的男生!”她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但还是礼貌地说了谢谢,接过纸巾,疑惑地想着刚才的问题,却不停手上擦汗的动作。
他就是小宁。
(二)他好怪
“他到底是不是男生?”小萌心里老这样问自己。
老师对现在的同学们位置很满意,没有更改,于是,小萌和小宁就理所当然地做了同桌。渐渐地,小萌就发现一些怪怪的事情:
他的包里总有用不完的卫生纸;
他总是喜欢涂祛痘膏和护手霜;
他的衣服总是特别干净,像新买的一样;
他说话很温柔;
他喜欢韩国男团EXO;
他从早到晚都在吃东西;
除了最后一条,小萌觉得,小宁一点儿都不像男孩子,反倒有一些女孩子气。这话她不敢和他说,确实,说男生像女孩子,多半男生会不高兴,所以她就在心里有一些疑惑,不过这些在他分给她好吃的的时候就全忘了。
就看在这些好吃的的面子上,小萌就想他真的挺好的,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是很好么。在小宁又递过来一块饼干的时候,她已经笃定了这样的想法,吃着免费的饼干,嗯,这个同桌,还是不错的嘛!
(三)熟悉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小萌和小宁就互相地熟悉了,小萌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小宁那样温和的附和让人总感觉性别不太可靠,但是又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再合适不过了。
“你可真不像男生”小萌撇撇嘴,她老这样说。开学那几天里,她和他除了初见时递纸巾客套话以外,什么都没有说过,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他们互相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那个……你有小刀么?”
“没有。”
“那……你可以帮我借一个吗?”
“可以。”
一段平常的对话不是么?但是那个说话唯唯诺诺的人,是他。她当时很怀疑“他自己不会借么?什么都要人端着给他,自私鬼!”后来的她明白,他是在羞于向他人说话,迫不得已才敢和她说话。
“我是那样让人害怕吗?啊?气死老娘了!”谈起他们第一次对话,小萌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怼在他左臂。
“…………”
“说!是不是!”又一拳。
“我说了你不许打我”小宁可怜巴巴地说。
“好吧,说实话就饶了你。”作出妥协的表情。
“第一次见你确实有点让人不敢靠近……”
“啊?”小萌一脸气急败坏,把最后一口饼干塞进嘴里,准备让这小子长点教训。
“不过后来我看你平时的行为,觉得你是好人,应该好相处,所以我才第一个和你说话,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是你,别打我”小宁补充道。
这绝对是小萌第一次见小宁用这么快的语速说话,不过她还是象征性地补了一拳“我本来就是人好,什么叫你觉得,你觉不觉得我都好。”
“哈哈哈哈……”小宁指着她说,“看你脸上,哈哈……”
“怎么了?”她掏出镜子,原来饼干吃的满脸到处都是。“别笑了……不过,还真好笑,哈哈……”。两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笑,很大声那种,旁人看他俩就是傻✘。
他们就这样渐渐熟悉。
(四)成为彼此的安慰
在这样青春的年纪,谁没有一点烦心事呢,他和她也一样。
平常总是不知道乐什么的她,也会有脸上乌云的时候。
“为什么我这么胖!我要减肥!不要变胖了!啊啊啊,好烦!”小萌捏着脸上的肉,一胖毁所有啊!
“喏,吃不吃”他好像没有听到她的抱怨,递过来一支串串。
“不吃,本姑娘减肥。”一脸视死如归。
“我好不容易出趟校门,下次,可不一定什么时候出去喽,再想吃,可没有了”他好像猜中了她要说什么。
“这可是最后一次啊,就最后一次,机会来之不易。”她又开始吃了。
这样相似的对话,相似的理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四个字,不知道被她说过多少次,他都视而不见了,哦不,是瞬间转化成一脸鄙夷。
他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啊。因为他平时的行为,可能偏女性化一点点,班里人都说他,嗯,“娘”,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他耳朵里去了,换谁谁都不开心,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敏感的人,“敏感”这个词是她知道的,也是她对他的评价之一。
其实这事小萌早就知道了,在尽力地不要让他听到,其实也预见了他迟早会听到的事实,只不过,她没有想好该怎么安慰他,她不是一个会安慰他人的人,起码她自己这么认为,她就静静地在他身边看着他,却手足无措。
“喂,你,你说”他眼眶竟然红红的“我是不是真的很娘”
“没有啦”虽然这个想法在她心里也有过,但这个时候她知道不能说肯定答案。
“真的吗”语气竟有些激动,拳头紧握。
“是,是真的,我觉得你不娘”她觉得他此时像个孩子,迫切地需要别人的肯定和安慰,作为同桌,她觉得,她有义务去帮帮这个心里受伤的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其实,我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在初中没有朋友,因为我不愿意去和别人交流,但我害怕离群,害怕没有朋友的感觉,我才想要讨好大家,希望大家都能做朋友,才变成这样,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说我,我…………”他偷偷告诉她。
小萌很惊讶,原来这个瘦弱的男生心里有这么大的隐忍,她忽然觉得那些说他“娘”的人,心里会很开心吗,没有不安的感觉么,他们就这样对一个尽力讨好他们的人取笑,是多么的讨厌,伤害了这样一个极力想融入集体的人。
“那就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去苦恼啦,做人嘛,开心一点。还有,学习最重要”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小萌投给他一个认真的表情。
小宁可能是被她的表情或者最后一句冠冕堂皇的话逗笑了,“噗嗤”一下地笑出声来。
“去去去,这谁家孩子不讲卫生,鼻涕都出来了”小萌嫌弃地摆摆手。
“真的?”,在没有给出回复之前,小宁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知道了答案,她耍他!
那个时候开始,她和他已经成了特别好的朋友,或者说,他是她的男闺蜜。
他们可以不嫌弃地吃对方剩下的东西,肆无忌惮地翻对方的书包,拿对方的东西…………
(五)分别
转眼间,高一就这样愉快地过去了,她和他依旧是同桌,老师老找他们谈话,说他们太能说话了,从早到晚,他们做了无数的保证,回去之后仍然一样。
他们意识到要分别是在老师一脸严肃地说明着文理分科的选择。
小萌和小宁都互相问过对方的选择,都学理,彼此都很开心,毕竟这样的同桌不是在哪都好找的。
可是后来,小萌学了文,在即将分班的时候,她的父母替她做了决定。
于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都要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同桌。
她觉得自己撒了谎,有一种隐隐的愧疚感。不过,小宁没有说什么,在每天晚上吃饭的一个小时里,他会下楼来找她玩儿,说今天发生的事。在小萌过生日时,他会下楼来送礼物,虽然时间只有10分钟。在小宁过生日时,她会送自己心意礼物,看到他开心,她也开心。
时光好像总是像原来一样,仿佛他们仍旧是同桌,要好的朋友。
(六)再见,男闺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萌和小宁的联系就少了。
他也不找她玩儿了,因为那段时间理科的老师要补课。
他们也不是老碰面了,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一次。
他们也没有太多话题了,因为文科和理科,一楼和二楼。
高考是最紧要的事,所有人都告诉你,什么最重要,是高考。在那段吃饭都要跑着去的岁月,老师和试卷是最常见面的,偷下空来,宁愿趴在桌子上睡一觉,还要掐着点儿。
最美好的时间就终止在高一的岁月里,偶尔再见面,他们彼此都互相微笑致意,然后跑着去学习。
小萌知道,她和小宁的眼里,都有彼此未说完的话,过去是回不去的,也无法改变,话,就留给心里吧。
某一天,小萌忽地想起了他,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