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师:
您好,我是梅玫,见字如面!
我从沈柏然问到了您的电邮地址,鼓足勇气给您写这样一封信,好久不见,您离开马来西亚已经11年了,过得还好吗?
我今年已经30岁了,去年离婚的,带着一个小女儿生活,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我对她的担心与日俱增,也许是天然的母性作祟吧?这两年,我逐渐开始理解我的父母,当年对我的“控制”何尝不是因为担忧?只是,12年前的那件事,对您造成的伤害,让我仍旧不能原谅他们。
上周我在超市逛街遇到了沈柏然,还记得当年我们俩是您最喜爱的两个学生,他和您的大儿子一起,眼见着当年的小学生也成大学生了,听说柏然是他的专业导师,这样的轮回,真像是命运的巧妙安排。
林老师,我很想念您,那年夏夜的弹唱,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音符。希望我的这封信没有打搅到您,祝您幸福!
梅玫。
梅玫,这两个字如同钢印般铸刻在林国宽的大脑深处某个角落,是他努力抹去的深刻记忆……
“林老师,这是我的手稿,吉隆坡最近有个征文大赛,我报名参加了,请您帮我把把关。(梅玫)9月15日。”林国宽进到办公室 ,就看到了桌上的一个文件袋和一张字条。林国宽今年带毕业班高三,梅玫是班里的副班长,和班长沈柏然,是林国宽的左膀右臂。沈柏然是社交达人,常常会跟林老师一起打网球。梅玫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文笔流畅,已经获得数次作文奖项。她常常把自己的习作拿来与林老师分享,林国宽也不吝指教,仔细批注,在空闲时候放到梅玫的桌上。
梅玫的父母在吉隆坡工作,这女生大部分时候都是和外婆一起生活,孤独的青春期少女总有许多迷茫和愁怨,成了写作的源泉。有时候她也会给林老师写点私人书信,诉说家庭的问题。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但妈妈每天都要给她打电话。妈妈在首都开了个旅馆,常常需要昼伏夜出,近些年因为神经衰弱问题,时常焦虑,与爸爸不和,每次给梅玫的电话里都要抱怨指责一通爸爸,并告诉她要保护好自己,少理会那些男孩子们。爸爸在吉隆坡当刑警,工作甚是繁忙,每次跟女儿的电话,审问犯人的语气大于温情脉脉,三言两语便挂断了。
“林老师,如果您是我的爸爸该多好,我多希望他能多听听我说话……”女孩子在一次书信里写到。
“林国宽,你是不是该管管儿子的作业了?你看他今天的国文练字,歪扭扭,你好歹还是个国文高级老师呀!”马淑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国宽放下手里的作品集,向儿子的哭声走去。生活的琐屑,是中年男人的炼狱,而少女的求助,是中年男人的梦幻伊甸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