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读过高军 的《吹云记》,印象不深了,只记得他是从黑暗中突然窜出来的一只狗写起。我实在想不起这条狗和吹云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高军这货一会儿写文一会儿画画,从他的文字看,说不定偶尔还要客串一下道士,他从什么东西写起或者写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读高军《吹云记》的一年前,我在塞北的一个县帮助工作,住在县委党校的院子里。那院子是清末的一个老县衙,幽静雅致,对于像我这样喜欢安静的人来说真是个好地方。在那个小院里,我读了不少书,我记得有高军的《世间的盐》。现在想起来,在那个小院里最过瘾的事不是悠闲自得享受安静,也不是读那些我喜欢的文字,而是站在院子里看天空的云彩。
塞北的云彩不知道你看过没有,低!低到你似乎伸手就可以抓一朵下来,低到你似乎跳一下就可以和云彩接吻,低到你根本就不敢长呼吸长出气,怕把云彩吹散。晴天,天空的云彩白如雪,似羊群,抓起鞭子就会忍不住朝空中挥一挥。阴天,云彩如滚滚而来的烟雾,烟雾一来,雨也来的快,你还没来得及躲避,雨点已经劈头盖脸。夜晚,只要有星星,还能清晰看见云彩,只是这时候你才能感觉到云彩其实很高很高……
昨天到芦芽山,本来是来看山的。车停山下时,已经晚上八点整,山就在前面,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但我看见了这里的火烧云。我站在宾馆后面的小公园里傻傻地朝着那燃烧的云彩使劲吹,那云彩燃烧的更厉害。云彩在山那边燃烧,芦芽山顶自然也被点燃,我身边的建筑、花草树木以及来来往往的人都被烧红。走出小公园,我看见一条小溪流淌着鲜红色的水。小溪旁边的草丛里不时传来青蛙的叫声,我想,青蛙一定也是红蛙。
当夜色彻底淹没彩云时,我才回房间,睡觉的时候没有拉窗帘,我让天空的星星陪着入睡。
一大早起来出门,天空竟然没有一丝云彩,万里碧空。云彩都去哪里了?难道昨天傍晚都烧没了?
上山的时候,达乘了景区内的小交通车,一路上依然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彩。快到马伦草原时,终于看见了山顶有了几团白云。下车,爬上高山上的草原,才发现草原深处有成片成片的云彩匍匐着。这个地方海拨已经2800多米,从山脚到草原,我已经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了,感觉呼吸困难,身体疲劳,看见草原深处的云彩就又来了精神,决定坚持往前走,走到云彩飘落的地方。到了草原尽头,原来草原上没有一朵云彩,云彩都在草原相邻的群山那边,才明白在山下和上山的路上为什么看不见云彩,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彩都要躲在群山那边。
远处群峦叠幛,白云悠悠。离我和草原最近的一座山顶怪石林立,这些风景似乎都触手可及,但其实遥不可及。大自然真的是鬼斧神工,把石头,树木,草地,云彩,天空组合成这样美丽的风景,我除了惊奇还是惊奇。
我决定爬上离我最近的这座山顶,也完全是因为云彩,那怪石林立的地方有一大片云彩在上面小栖。等我爬上去朝远一望,才知道,我不仅可以伸手摘云彩,而且好多云彩已经被我踩在脚下了。
在芦芽山顶,看看脚下的云彩,再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奇石,我才知道,原来这里云彩的样子就是这里奇石的样子,或者说,这里奇石的样子就是这里云彩的样子。
我站在一块石头上,朝脚下的云彩挥挥手,那云彩飘飘悠悠,千娇百媚。我又朝远处的山林喊一喊,山林那边居然传来一阵音乐,分明就是宗次郎的《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