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你喜欢出去走走吗?有喜欢的地方去吗?你喜欢热闹吗,或者是安静?有没有一个地方,发生了你的某些故事?你会想去那个地方再看一眼吗?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人,还在身边吗?
一条铁轨在绿色的树木中延伸,消失在树海之中,然后又悄然出现。男孩和女孩牵着手,小心翼翼,行走在光滑的轨道上。这是他们相恋一年半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而这一瞬间,在男孩记忆中,定格成了永恒。
那次,男孩坐了有生以来最划算的一次火车。一天两夜,从湖北坐到了昆明,只花了五十块钱。后来男孩当了老师,还经常跟学生吹嘘这件事,说那是一次奇幻的绿皮车之旅。
火车进入湖南,途经张家界之后,开始频繁的在山洞与山洞之间穿梭。绿皮车的窗户是可以打开的,每次一进山洞,车厢里的气压变大,耳朵像堵了一个木塞一样难受。眼睛也在忽明忽暗中,感受到干涩和刺痛。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男孩有些适应了,开始听旁边的人吹牛。一憨厚大哥,指着胳膊上的一道疤说,他以前在海南当兵,现在给黑社会老大当保镖,家里都堆满现金。坐对面的人“哇”了一声,却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有钱还在坐绿皮车。
火车已经很久没有走过平地了,不是钻洞,就是高架上的天路。车速极慢,小心翼翼地爬行。从车窗往外看,火车行驶在半空中,下方尽是山谷沟壑。行驶了很久之后,在某个绵长的小河旁,出现了一个村落,沿着河边,砌着灰白色的石头房子。河边有小孩子在玩耍,嬉闹。在他们的眼里,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条清澈的河,小小的村庄,四周没有尽头的山,以及山间每天按时开过,不知驶向哪里的火车。经过村庄之后,又往前开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再看到其他的人。
地形,气候,温度,车窗外的颜色,在这一天两夜之中不停地变化。男孩的心里很激动。他后来明白,这才是世界。世界从来就不是人构成的,人只是茫茫山河树海中的过客。
男孩下车时,是早上五六点钟,天还是黑的。他给女孩打了电话,说已经到昆明了,可以自己坐公交过去。女孩说话声很急促,坚持要来车站接他。最后他们约好在公交转车的站台汇合。
此刻,心爱的人,从千里之外的距离,变成了两趟公交的车程。男孩上了公交车,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先到了那个公交站台,假装平静地等待着。他不知道女孩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于是不时地四下张望。也许,再过几分钟,或许几秒钟。
男孩感觉有人戳了下他的肩膀。
他回过头。
看到了她的脸庞。
一切的等待和煎熬,都不再重要了。
他们一同上了第二辆公交,坐在了最后排的座位上,痴痴的笑着,就像某个老电影里的片段。男孩牵了女孩的手,女孩羞涩地躲闪着目光,却又忍不住看向他的脸庞。女孩说,一会儿我们早点下车,一起走一会儿吧。男孩说嗯。
一条铁轨在绿色的树木中延伸,消失在树海之中,然后又悄然出现。男孩和女孩牵着手,小心翼翼,行走在光滑的轨道上。这是他们相恋一年半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而这一瞬间,在男孩记忆中,定格成了永恒。
那天男孩的眼中,只有她。
多年之后,故事早已尘埃落定。而记忆中的那片树海,每天黄昏都会升起的云朵,让人刺痛的阳光,却开始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