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落下,在远山尽头还露着半边脸,残阳余晖下,一人一筐的影子拉得老长,豆大汗珠滴落在脚边。
“早知道就不贪玩了,眼见着太晚都要落山了,阿娘肯定等着急了。”景辞心想着便加快了脚步。一脚一脚地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实在有趣,而此时的景辞可没心思欣赏自己的影子,只想着快点 ,快点,再快点。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一冲进家门,景辞就冲着里面的人招手。
“回来了,饿了吧,洗洗手来吃饭,看看你这脸上弄得……”景母拿了一条手帕擦了擦景辞的大花脸,景辞也乖巧地仰着头配合着,“去净一净手,等下吃饭了。”说罢,景母抬起手,用手指敲了敲景辞的鼻尖。
“嗯。”
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是温馨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饭还没吃几口,紧闭着的院子外刮来一阵阵阴风,老树上的黄叶吹落了一地,一段模糊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了起来,尖叫声,呻吟声,撞在门框的声音,还有,刀剑铿锵,血溅窗户的声音,不由得让人打了一次又一次的冷战。
景氏夫妇俩相对一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快,阿辞,快藏好。”景父把已经吓呆了的景辞塞到了柜子里,“阿辞,等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听到了吗。”他们含着泪,慈爱的摸了摸景辞的脑袋,又在她的头上插上了一根木簪。随后关上了柜子,把符纸贴在门上,但,终究无济于事,一团黑风吹开了门上的符纸,连带着俩人一起掀翻在地,大口吐着鲜血,这时黑风又操纵着魔剑向他们而去,一剑封喉。血透过柜子飞溅到景辞的脸上,睫毛上滴落一滴滚烫的鲜血,又顺着鼻尖滴到嘴唇上,此时的她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呼吸。
那魔剑似乎感应到这间屋子还存在着异样的气息,不过微弱的很。魔剑在屋子里到处寻找,终于,“砰”的一声,柜子应声而裂,景辞颤抖着,看着步步逼近的魔剑,它高举着,就快要落下来砍掉景辞的脑袋时,景辞高举着双手护住脑袋,头上的发簪忽然一亮,与此同时,魔剑正好抵在她的手掌,沁出血来,魔剑四周的黑气倏而消散不见,魔剑也化作一团黑雾,退出了芜城,发簪也在黑雾退散后断成两节。一切恍若梦境般,眼泪滑落,却也顾不上擦了。景辞爬出来,爬到爹娘身边,用手合上了他们的眼,又紧了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屋外走去……
看着本该安静祥和的夜却被一把魔剑烧起了漫天的死亡和悲凉。
走出了院落,一直向前走去,景辞想要找到那把魔剑,销毁它,为父母报仇。一路上都是火光和灰烬,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惨死的人,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没有一丝丝生的希望,这座城仿佛死了一般,唯有还在走动的景辞还能证明这座城还存有活物,不过,景辞眼里也没有光,只有行走才能自证自己是个活物。
也不知走了多久,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景辞就这样倒在一旁的草丛,好像就这样融入了这座城,融入了片死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