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微微亮,她难得的早醒了一回。身边的胖娃还在酣睡,小嘴微微张开,小腿儿不老实的伸出了被子外,长长的睫毛让一张小脸更加惹人爱怜,她忍不住轻轻的吻了吻那肉嘟嘟的脸蛋儿,然后起身下床。男人被她的动静惊醒,睡眼惺忪又略带疑惑的看着她,她悄声说:“你陪娃睡,我想出去走走”。
已经忘了是有多久没有享受过早起的晨了。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还没来得及拥挤的街道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她今年刚好30岁,结婚三年,孩子两岁,婚前的她喜欢早起跑步或是瑜伽,可是伴随着结婚、怀孕、生子、照顾孩子,还有每天忙不赢的工作,她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早起过,不,是早醒过,偶尔一次的早醒也会被浓烈的睡意袭倒,失去早晨原本的意义。
路边的早餐摊已经开始营业,三三两两的人群也开启一天的奔忙了,她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常光顾得菜摊。三年里,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后顺便在这里买一点并不怎么新鲜的蔬菜,也曾抱怨过菜品不好,摊主无奈的摊摊手说,没办法,谁让你每天都这么晚呢。今晨的相遇倒让摊主意外,一张快活的脸打趣到:“怎么今天来得早呀!快来看看早上的菜!”那样子倒像是一个拥有最新玩具的小男孩终于找到了向他的女同学炫耀新玩具的机会,不禁把她逗笑了。
她向菜摊望去,果然收获了满眼满心的惊喜。甜美的西红柿色泽红润,个头均匀,整齐的排成几溜,闪烁着健康的光泽。肥硕的油菜,深绿色的菜叶配着乳白的菜头,像极了一幅写意画,却又焕发着勃勃生机,让她不禁联想到自己的胖娃娃。就连平时她最嫌寡淡的西葫芦,都散发着油亮亮的光芒,嫩得仿佛一挨着就会出水。圆白菜圆头圆脑的集合在一起,个个都那么挺拔硬气,仿佛是趾高气昂等待检阅的战士。大蒜一头一头衣冠楚楚的站着,向她展示着一个绅士理所应当的微笑,努力纠正平时她所见到的它们那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的形象。
以前的她爱逛花市,那或深或浅、或明或暗的花海,那或浓烈芬芳或清新淡雅的气味,那或婀娜多姿或亭亭玉立的花姿,那或肥厚圆润或清瘦颀长的花态,都深深的吸引了她,她爱那置身期间流连忘返的感觉,有那么一瞬,她仿佛已经脱离凡俗,化身一个徜徉花间的仙子,恨不能饥采花蕊,饿取花露。
今天的她忽然发现,原来菜市场也有它的可爱之处。瓜果菜蔬的色彩虽不如花儿般姹紫嫣红,却也更加浓淡相宜;萝卜白菜的姿态虽比不了花儿的万千风情,却也环肥燕瘦各具特色;大葱大蒜的气味虽比不上花儿的暖香熏得游人醉,却也杀菌消毒百病不侵。就连菜市的摊主都少了几分花市摊主的清高桀骜,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于是,和以前想把整个花市搬回家一样,她又突然想拥有这些所有柔和可爱的菜,这一次她是被自己的痴念逗笑了。
看看不早的时间,信手挑了几颗又光又亮的小菜,她起身回家,还没进小区,就远远望见自家窗户旁,男人抱着胖娃在向她招手,她挥手回应,胖娃开心的啊啊叫着,活像一只快乐的小小鸟。她加快脚步,那里有一个比菜市更可爱的地方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