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生活中,我自以为是正常的。但不能出门,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住酒店。如果落脚的地方有亲友,我无论如何都要厚着脸皮住人家里,哪怕打地铺。
没说酒店一无是处。但不能否认,人多是非多。是非是人类迥异的癖好和需要衍生的,其实就是形形色色的刷存在。我没啥非与人类利益相左的嗜好;也算性情恬淡,所有需要都近乎天然,甚至称得上环保:换一个说法就是清心寡欲,穷根闹的。这类人也许很少,所以少人认同,几乎社死;当然,自己不存在了,也不理解别人的存在。
酒店南来北往的客人千奇百怪。在《假面饭店》里,从片桐瑶子到栗原,从安野绘里子到高山……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经历,所以有各种各样的需要。住东京最好的酒店,至少应该有俩钱,再有顾客上帝身份的加持,作一作、发点小脾气再正常不过。
主角山岸尚美和新田浩介的职业精神被故事强调了又强调、渲染了又渲染。精益求精的服务理念,无微不至的服务态度,殚精竭虑的服务细则,配上超一流的服务惯例,硬生生把一个绝对不宜服务行业的警察训练成了行业精英,而且引以为豪。有点不可思议,但故事它愿意这样讲,还讲得通,且不讲不行。
因为接连的凶杀案现场都留下一组神秘的数字。新田发现那是案发现场的坐标,便被派到极可能是下一个凶案现场的酒店前台监视来往客人。当然,各部门都有警察假扮的工作人员。警方在酒店里布下天罗地网,煞费苦心。
谁是凶手?谁将会是被害人?具体作案现场在哪里?作案时间?顾客、酒店人员、警察……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新田站在那里观察着每一个人。每一个落入他的警察特别视线里的客人都确乎出不完的幺蛾子,当然,他们都享受了山岸尚美和新田亲自挂帅的特别服务。
有幺蛾子才有故事。说实话,那些人的故事非常消磨我这种人活在世上的兴趣。但我不得不相信,那些故事真的是某些人活着的兴趣和意义所在。那么多人物和故事铺开,这是东野圭吾布下的迷魂阵,他惯于这样。虽然跟很多大著作比较,他的场景布置很简单,但他很会埋雷,使得读者鬣狗般疯狂地猜,疯狂地找。每一个情节都像一个不起眼的小瓜,挨个挂出来,解释了一个又一个悬念,都指向最终那个悬念。回头看看,瓜瓜必不可少,存在即合理。
当然,看小说嘛,就是想看以为不可能存在的瓜。看得越神魂颠倒,越说明作者写得好。到白纸黑字里看人类世界,总有一两分安心。所谓无巧不成书,都是巧合,与现实何干?
现实是,每一场人物、故事都是一帧帧精美简洁的漫画。都来自人间,却被读者和作者随心所欲排列到地狱或人间,或剖开来一边一半。吸引眼球不商量,没啥说头。
我最关注的现实是:警方为什么不直接公布办案结果,吓得凶手不敢在酒店动手,却费时费事非要在酒店里熬更守夜捉拿凶手?酒店为什么要不管不顾竭力配合?这个,对于手上无缚鸡之力、兜里无御风之术的布衣之流,太足够感动了。但愿此情在人间。
现实是,只是看小说,只能看小说。还有好多小说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