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独特的公司: 聊聊追求社会公正的那些事

Thoughtworks是一家专业IT服务公司,它的使命是通过软件创造人类更美好的明天,倡导社会责任感,创造公平公正的经济环境。同时,这个使命有三个支柱 - 3 Pillars。分别是:经营可持续的业务,推动IT变革追求软件卓越,积极提倡社会的经济公正。接下来跟大家聊聊这第三个支柱(P3),我们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以及P3对于个人意味着什么。

3 Pillars of ThoughtWorks

从《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到《那些没有被屏幕改变的命运》

前一段时间,相信大家的朋友圈里都被一篇文章刷了屏,它的题目是《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讲的是中国贫困地区248所中学的学生,通过直播与著名的成都七中的同学们一起上课的故事。这200多所学校的学生通过一块屏幕,全天候地与远端的七中同学们一起上课、做作业、考试。因为直播,七中的优质教学资源得以触达贫困地区的学生们。这些学校的本科升学率涨了几倍、十几倍,有的甚至出了省状元。文章展现出来的“技术改变教育,教育改变命运”的观感让人深受冲击。于是,很多同事转发了这篇文章。

没过几天,朋友圈又被另外一篇文章刷了屏。这次转发的大多是公益或者教育圈子里的朋友,文章的题目是《那些没有被屏幕改变的命运》。说的是那些因为一块屏幕而改变命运的人,只是少数的幸运儿。而对于大多数的孩子们而言,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因为这块屏幕而改变,相反这块屏幕带给他们的更多是冲击。对于这些贫困中学的学生,这是他们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自己与城里重点中学学生们的巨大差距。即便原本是班里的尖子生,屏幕上老师讲的知识还是听不懂,直播课程还是跟不上。这块屏幕让他们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有些孩子的信心也因此受到了打击。

技术真的可以解决教育不公平的问题吗? 从两篇文章所描述的场景,我们可以看到虽然同样是利用网络直播课这样的技术手段,但还是在有些地方存在巨大差异:在那些成功案例的学校里,贫苦地区的在校老师扮演的是一个耐心的辅导者。即便自己授课的任务被远端的老师所承担,他们仍然不敢松懈,仔细观察学生们听课时的神情,并做笔记,课后对学生的疑惑进行解答和专项辅导。而那些失败案例的学校们,在校老师就成了迷茫的旁观者,因为课程也不用他们教,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你们考不好,又不是我教的,是七中老师教得不好",老师们经常这么说。

我们不再展开讨论,但是我想说的是贫苦地区的教育问题恐怕不是单单靠技术,靠资源共享就可以解决的。单纯依赖直播等技术手段实现资源供给,但却没有其他配套措施跟上来消化远端教育资源的简单粗暴的方式,其实都是一种偷懒。而推动教育公平,没有懒可以偷。

看到这里,如果你曾经满受鼓舞而转发了第一篇文章,那么现在是否有些疑虑?第一篇文章会不会是拿极少数刻意设计的美好来进行宣传的软文呢?我们不得而知。

如果说把朋友圈的转发视为个人的一次选择,那么转发的内容表达了选择相信什么。显然,公益圈里的人们做了一次不一样的选择。因为他们去过那些贫困学校,跟那些孩子们聊过天,看到过乡村教育的真实环境,所以他们知道教育不不公平的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或许该反思为什么不能更加清晰地了解教育不公的问题了。

Thoughworks的P3积极倡导社会和经济公正。它致力于推动一些社会问题的解决,而在解决社会问题之前,需要TWer能够先深入了解和认识社会问题,并且先和那些身处社会问题之中的人们建立同理心。

这便是P3想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对内,如何唤醒大家对于社会问题的认知

在这个问题上,P3其实做了很多事情。比如对内的宣传,有《不一样的教育》的专题分享周,还有P3成员自主发起的《ThoughtWorks中国P3口述集》等等。除了主动宣传之外,P3还鼓励我们的同事走出办公室,走到一线中去,因为被动唤醒有时比主动宣传的效果更好。

2年前,P3发起了《你我同行》活动。作为“P3 个人旅程” 的一部分 ,“你我同行”通过号召员工参与乡村实地调研、设计工作坊与后续分享相结合的活动方式 , 提高个人的社会同理心和对社会领域的认知。

2018年西安你我同行 - 走进商洛REAP早教中心

社会问题是坐在办公室里讨论不出来的,要把后方的同事们送到前线去。我们希望通过关注、交流、亲身接触外部的世界引发 TWer 对社会不公正议题的判断和思考。在调研过程中 ,TWer 洞察在不同社会议题中受助人群的痛点 , 并帮助公益组织设计解决方案 , 为项目持续提供产出和价值。

除了《你我同行》这样的活动之外,P3还计划在明年与Gobal Service Jam进行第一次的联姻,将公益和服务设计相结合,围绕社会议题展开48小时的服务设计工作坊。在学习服务设计与用户体验的同时,对社会议题进行思考。让更多关注服务设计的人开始了解社会问题,也让更多尝试解决社会问题的人学到服务设计的方法和思路。

从《童萌工坊》到《童萌亲子园》

“Thoughtworks就是免费帮公益组织做软件的企业”,这是P3 China lead - Nina在讲述ThoughWorks P3中国区历史的时候,经常提到的最开始外部企业对于我们P3的认知。

的确提到公益,经常想到的就是捐赠或者免费。而捐赠或者免费服务只是传统公益慈善的模式,这种模式是难以持续化和规模化的。社会领域更加需要创新的社会问题解决模式。


表格来源《什么是社会企业》

著名的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说过:“只有把社会问题解决变成有利可图的机遇,社会问题才能最终得到解决。” 这句话在公益圈越来越广为流传。

童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是一家面向0-3岁儿童提供普惠性社会早教服务的公益机构。在创立伊始,童萌为社区工作者提供低价甚至免费的儿童早教工作坊,以便这些社工们可以再将所学内容传达给社区的低收入家庭们。然而,随着业务规模的发展,他们发现第三方社会组织在训后转化率和持续运营周期两个方面都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也就是说在社区进行了工作坊之后,这些优质内容很难再进一步传达给需要的家庭中去,同时童萌的运营也不容乐观,75%的收入仍然依赖基金会的资助。于是,在17年的时候童萌做出了转型的决定,从《童萌工坊》变成《童萌亲子园》。背后实质是从一家公益机构转型成为一家社会企业。

为了转型,童萌从商业模式、产品打磨、运营模式等各个方面做出了重大调整,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财务可持续以及将自己的服务触达更多的受益人。

童萌之外,有越来越多的公益组织开始寻求可持续和规模化的发展方式,他们从做服务、做项目转变为做产品,从靠别人输血转变为自我造血,从公益组织转变为社会企业。

ThoughWorks P3 越来越多的参与这个过程中,绝不仅仅是提供免费的软件服务,更多的是和这些社会企业一起推动社会变革。

这就说到了P3想要解决的第二个问题。

对外,如何扩大社会影响力

在这一点上,P3做的事情主要包括对外咨询和交付项目。我们举两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与AHA创新学院在群岛加速器上的合作。

“群岛” 作为社会领域唯一的教育加速器,每年甄选20家以推动真正的教育变化为使命的初创和发展期团队,提供多维度的深度加速支持。


2018 群岛之旅

ThoughWorks作为敏捷领域的专家为这20个脱颖而出的“小岛” 提供产品创新、敏捷和精益理念的导入。在群岛,我们ThoughtWorks的导师们和小岛们聚在一起开展为期3天的敏捷训练营,之后通过渡轮计划 - 一个长达3个月、基于真实项目的陪伴式咨询过程,帮助社会领域的创业者们深入了解敏捷和精益思想。

我有幸参加了2018年的群岛,这些创业团队们(“小岛”)有的是做乡村儿童性教育普及的,有的是做自然教育、PBL创新教育的,有的是做教育戏剧的,有的是为支教大学生提供职业生涯指导的,还有的是做带路研学旅行项目的,可谓多种多样。在我接触群岛之前,很难想象教育领域有如此多的创新玩法。

ThoughtWorks与群岛的合作希望达成的是双赢的结果。一方面,通过我们专业的敏捷知识和产品创新方法帮助社会领域的创业者们脱离传统的公益项目思维,用做产品的方式做公益,这样才能帮他们实现可持续的业务模式,从而最大化社会影响力。另一方面,每年从ThoughWorks选出的10多位导师也能通过这样的活动,亲身体验社会创业的过程,从而对于社会领域有更深的理解。

第二个例子,是我们与REAP合作的游戏化教育平台。

这是一个共创型的交付项目。REAP(农村教育行动计划项目)是由美国斯坦福大学、陕西师范大学和中科院联合发起的组织,与传统NGO不同,REAP的工作方法从提出研究问题和研究假设,到进行基线调查、设置对照组、随机干预试验,再到评估试验结果,所有的干预活动都基于严谨的实验经济学方法。通过干预实验形成政策研究简报,递交给政府以影响政府决策。

自2009年始,REAP通过一系列随机干预试验研究表明,基于计算机的课外辅导(OCAL)可以帮助农村学生提高学业表现。通过严格的影响评估研究,REAP发现OCAL能够在中国三大主要课程——语文、数学、英语及非认知能力(比如自信心、自我效能感以及学习兴趣等)方面对农村学生有明显提升。根据研究成果,每周花一堂课使用OCAL的孩子在经过一学年后,对比没有使用OCAL的孩子相差0.4个标准差(代表多学一个学年的学业表现)。

为了进一步扩大实验规模,2018年我们和REAP合作为其开发在线教育产品。并且,考虑到提升乡村学生学习主动性,我们还为产品加入了游戏化的元素。让孩子们的学习过程不再枯燥,一边玩游戏一边学习。

游戏化学习产品界面

不论是游戏化还是在线教育,对于P3团队来说都是一个新颖的议题,充满挑战也让人兴奋。2019年3月,这个产品的第一个版本将在台湾的50所学校进行推广实验。在REAP的支持下,未来还将进一步推广到大陆的200所学校,以及100万的学生中去。极有可能,这将成为P3最有社会影响力的项目。

我们的野心还不止于此,我们希望和REAP一起共创,将这个游戏化教育软件进行产品化。不仅仅为了支持REAP的社会实验,更是为了切实改变100万名农村学生的教育水平。同时,正如Nina在《聊聊100万的影响力》中说的,未来我们也将持续追问和思考: “OCAL作为追求规模化的P3项目,我们在这其中追求的100万名中国农村儿童的改变(社会影响力)到底又是意味着什么呢?”

最后

不论是 “唤醒对于社会问题的认知” 还是“扩大社会影响力” 这都是P3作为企业使命这个层面,想要解决的问题。最后我们回归个人,聊一聊P3对于我们自己意味着什么。

“在ThoughWorks做P3其实就像是进行一次内部创业", 这是我开始做P3之后的感受之一。毕竟很多事情都是要靠自己,从主舞台走下来到从新搭建自己的台子,这个过程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于此同时,也有很多有意思的点吸引着我。比如对于前沿的游戏化议题的探索;比如因为有了刚出生的宝宝,所以对于创新教育议题的特别关注。

P3对于我而言,最开始意味着挑战,意味着有趣,意味着能做那些商业项目不曾有机会做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我对P3并没有深入的了解,吸引我来做P3的主要因素也并不是“追求社会和经济公正”。但是随着在社会领域浸泡得久了,和社会领域的创业者接触多了,慢慢觉得的确“有些事情比赚钱重要100倍。”

我和朋友Sarah在国内最大的商业项目上共事的时候,她经常说:“我感觉非洲人民还等着我回去呢!”  大多数身边做过P3项目人,可能最初都是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地来到了P3,但离开P3之后都会觉得在P3的经历沉甸甸的。

所以,后来P3对于我而言有了新的意义。在我看来,P3不只是项目,不只是公司使命,不只是善心。P3更是一种价值观,是我们选择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

最后,引用一位TWer的话:

我们都说TW是一家独特的公司。

如果TWer从加入到离开都从未曾参与过包括P3在内的任何一个Community,那么恐怕他直到离开,都未曾感受过TW的那份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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