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现在有点不想回家。”女儿放学,在电话那头声音低低地说。
每天,她都会比我们早到家,然后惯例性地告知我一声。
“那你准备干什么?”我问。
“我不想干什么。”情绪依旧低落。
孩子,我知道,今天你很不快乐。
老师已经在群里公布了月考成绩,你有一门课确实考得很糟。妈妈知道你很难受,很忐忑,很自责。
可是,孩子,这春寒料峭时节,今天又陡添一场春雪,空气骤然变冷,冬天的衣裤又回到身上,此刻,雪片已变成冷雨,你穿的校服不够抵挡风寒。你不回家,就会很冷。
孩子,家里有暖气,饮水机里有热水,水果很新鲜,冰箱里还有你喜欢吃的抹茶味冻奶卷,这一切,都静静地等着你。
孩子,妈妈知道你不想回家并不是想离家出走。妈妈知道你只是因为惴惴不安,以及满心羞愧。
可是,孩子,你知道的,从小到大,妈妈没有因为成绩而批评你。
妈妈一直恪守的是:你若心里下雪,就绝不会再敷冰霜。
孩子,有两件事,妈妈现在就讲给你。
那时妈妈还很小,那时的生活还很不富裕。那也是个冬天,我的奶奶,你的太奶奶在做饭,说:“乖乖,给奶奶取个鸡蛋来。”,妈妈就很高兴地到了放鸡蛋的瓷罐那里,自觉自己已经很是小心翼翼。
但不知怎么的,鸡蛋就“呯”地一声落在地上!鸡蛋碎了!蛋清越过蛋黄马上向四周流溢,妈妈惊慌失措地时候就做出了一个反应:不顾地上的脏东西,右手五个手指齐心协力,迅速抓起了蛋黄,并飞快送到嘴里,“呼噜”一下吞进了咽喉。
只感觉到冰冰地、腥腥地,又有着丝丝的清爽来了,很快又瞬间消失。
紧张占满了妈妈的思维,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给太奶奶交待。
此刻,太奶奶也凭直感发现妈妈半天没有过去,她过来了,看了看妈妈,十分心疼地说:“没事的,我娃又不是故意打的鸡蛋,怕啥呢,奶奶不怪你,快过来。哎呦,我娃的手好凉呀,快来,奶奶给你暖暖。”
然后,太奶奶把妈妈的两只手一块儿掬到她的手里,使劲儿捂紧,问妈妈:还冷不冷啊。
妈妈就突然开始大哭了。
太奶奶又说:我娃都这么乖了,奶奶不会说你的,没事了没事了。再取一个,拿好了哦。妈妈也瞬间破涕为笑,顺利拿了新的鸡蛋。
历久弥新,怎么都不能忘记。
还是小学时候,一次喝红豆稀饭,一不留神,就把碗搞翻到地上,眼看着红豆稀饭的汁液慢慢地向四周辐射,你姥姥很生气,说,吃饭时能不能小心一点儿啊?
你姥爷却指着地上的红豆稀饭,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声调对妈妈说:“看!中国地图!大公鸡的头这儿,就是东北了,快看,这两只鸡爪,海南!台湾!……”你姥姥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拿家什准备收拾,姥爷又故意冲着姥姥的背影大喊:“急什么,地理课还没上完呢。”说完,用手摸了摸妈妈的脸蛋儿,还冲着妈妈做了个鬼脸。
一切就很快归于了平静和快乐。
妈妈幼时的记忆中,像这样的情况还真不是很少,凡不是故意,不是存心做错的事情,家人都会谅解包容,从无训斥和打骂。这样的待遇多惹伙伴们艳羡啊。
来自长辈给予的宽容和温暖,给了妈妈那么多的安乐,在充满善意的家庭氛围里,妈妈就这样被滋润着一步步成长。
孩子,妈妈讲的不是故事,妈妈讲的是自己从小到大积攒到的一大笔财富,妈妈拥有了这么多,当然都愿意送给你。
所以,孩子,外面天冷,你先回家,妈妈不怨你,唯有担心和疼惜。
孩子,一次小小考试,不足以影响后面更多的人生大考,有了宽容和理解,路再不平都会快乐走过。
孩子,你快回去吧,你带着钥匙呢,家里有热水,水果和冻奶卷都呆在该呆的地方,静静地,盼你归。
孩子,快回家吧,门外太冷,妈妈一会儿就到,一定像太奶奶那样,把你的双手一掬,然后紧捂,等待它们迅速升温。
孩子,快回家吧,心房很温热,妈妈就用它来包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