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连,连续两年被北京和郑州的大雪刷屏。提北京,可能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北京情节;说郑州,是因为家在河南,我在郑州读了四年的大学。
郑州为线,是我生活过的最南端,所以,在这24岁尴尬读研的年纪,也算是见过了无数场雪。进入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格外的令人期待。北风再大,冬日再冷,只要有雪就可以忘怀。
大雪纷飞的冬日,裹着厚重的棉衣,置身院子之中,和满天飞雪亲密接触。伸手接过几片雪花,来不及看到它的样子,就已经融化。仰起脸,天空是灰色的,雪花也是灰色的,脸上一点点凉凉的。通常这个时候,老妈一顿臭骂就把我赶回屋子了。当然,这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我的小时候,每年下雪的时候,记忆总是尤其深刻。清晨,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推开门去看一看胡同里厚厚一层的白雪,为它的洁白和平整而感到神奇。站在自家的门口,不舍得往前迈出一步,害怕自己一脚下去会弄脏胡同的白衣服。可是,等大人们接连起床,每家每户都会堆起白色略带污垢的山丘,胡同的雪也归置两旁,夹杂着潮湿的泥土,可不想多看它一眼。
我们会吃雪,但是要等到第三场雪才可以吃,话说前两场的雪是在洗刷天空,都是脏的,第三场的雪才干净。可是吃雪的时候通常是偷偷一个人,慢慢感受雪花在食道里悄悄融化,一阵凉意深入胃底,和一口白酒下肚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呈对立。还好,小时候的天空还没有霾。
雪后的日子是最快乐的。约上几个小伙伴,打雪仗、堆雪人、在一大片白雪上写自己刚刚学会的汉子。最好玩的,当然是滑滑梯。这里充当滑梯的并不是如今幼儿园和游乐场里的那种人造的塑料滑梯。我们的滑梯,是一个坟头。
我家西边有两片坟地,大概十来个坟头,都立着石碑。不知道是谁先挑起了滑梯的念头,我和两个小伙伴先在一个靠近胡同的坟上踩出了两条道,一条把雪清理干净供我们上坟头,另一条上的雪踩实作为滑梯。就是这个滑梯,我们三个上上下下的玩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擦黑小伙伴的爸爸来找我们回家。大人们看我们玩的开心,并没有说我们什么。
我从没有跟家里人讲过曾经在别人家坟头上滑滑梯的事情,可是如今每次经过那里,我都会匆匆而过,心里满是歉意。
之后的冬日,经历过小学时两个班级比赛推雪球而全班出动的打群架;初中时,下雪前爸爸送来棉衣,桑老师带我们全班同学打的那场最开心的雪仗,初次体会被人在衣服里塞上一个雪球的激灵;高三时,被10月份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和降温冻哭,妈妈每天去村口等待通车给我送棉袄;大二时,期末赶上大雪,操场上都是雪,变态的体育老师还给我们测八百米;大三的寒假,哥哥看我在家堆的雪人其丑无比,第二天带我去沙窝堆了一个到我胸口那么高的大雪人,扣子是小麦叶、嘴巴和眼睛是泥巴、树枝作鼻子和流苏,那是一个雪人博士……
小时候的事情记得很清,长大后的那些事只能靠翻看之前的日记和动态才能够回忆起时间和细节。是因为小时候的玩耍是出自真心在那一刻放纵自己吗?长大后的做事,一半的时间都拍照,快速的生活,也很快的丢失了自己。
等待一场雪,想念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