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从小在修道院里长大,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对于浪漫爱情与话本小说中的世界极为追崇,在这样的时刻准备着地情况下,她热烈的爱上了男主人 公夏尔,并步入她向往已久的婚姻的殿堂。当她欲语还休,眉眼含情地羞涩褪去后,被婚姻后平淡的生活浇了一头冷水,她木讷的丈夫是一个中规中矩享受当下的现实性人物,充满了理性与沉稳,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变的微妙起来。夏尔一步一步地沉浸于一种成功男士人生圆满的状态,家有娇妻事业小成,他开始进入一个稳定的线性循环阶段,这样一种稳定的力量反哺着他,让他能够充满干劲地继续为生活而奋斗,生活摆脱了寡妇前妻的影子,开始昂首挺胸大步向前。可爱玛却像是一心想飞到高空的风筝,在钟情沦陷之时,毫不犹豫地跃入风的怀抱,却也被风滞留住了。她感觉不到她的丈夫身上有任何一点烂漫的激烈的或者说一种英雄史诗气概,她接受不了这样平淡的生活,接受不了平凡的丈夫,也无法接纳平俗的自己。于是里昂与罗多尔夫的出现可以说是必然的,也是这位少妇翘首以盼的新鲜体验,和一种冲破世俗和常规的反叛与独立,带来的暗潮涌动的爱意,是她所渴望的一种上流社会蓝图的缩影。
王安忆对包法利夫人有过这样一段评价,她身上有一种能将现实想象成另外一种样子的能力。于是她可以从烟盒里嗅出雪茄密烟背后贵族荷尔蒙的浓重,也能从倾心一瞥的眼神中抓住胶着的欲望,从带着放肆的触碰和惊喜编排的蜜语中品出真情。这位将全身心付诸于对真爱的追求的女子,甚至在幻梦破碎,一腔痴恋在冷笑中气得发抖,病重卧床数日后,依然能再次投入到对莱昂的爱中,这让人有些无法接受。有人说,包法利夫人的悲剧在于遇人不淑,从不解风情的医生丈夫,风流寡情的地主罗多尔夫,到深谙世故的莱昂,都不能在合适的时间给她完整确切,合乎想象的爱。她渴望遇上她少女时期在修道院所读到的书本里面所描摹的男主人公与爱情。可是经验世界中真的有这样想象中的人存在吗?就算遇上了对的人,爱玛就不会有额外的悲叹吗?比起爱情中的恋爱对象,她好像爱的是自己的柔情似水,爱自己的热烈缠绵,爱着这样一种不为人知的,普通人难以体验的新鲜感与优越感,她爱上了自己的幻想编织出的爱情。
她不仅爱上了这样一种话本式的爱情,她还贪恋上了上流社会中奢华的贵族生活,小说总在一种近乎梦境的想象与俗不可耐的现实中拼接转换。平庸的环境,平庸的锁定,以及爱玛娇美外表下潜流的一种低俗的欲望与想象,村妇般的粗俗总能轻易的在她美丽的身姿上出现,矛盾而自然。她高高挂起的浪漫情怀,与平庸无奇的现实格格不入,甚至冲突不断,她费尽心思却伤痕累累,无疾而终。她是浪漫的,自由的,富裕想象力和想法的,但我们会发现她的想法其实很庸俗,完完全全的在一种金钱与权势的框架中,以爱情为标榜,一往情深地追求,到头来毁于自己的欲望之中。她没有被浪漫气息培养成富有反叛性的女性主义旗帜的高举者,或者极具个人主张的爱情追求者。她因为自身知识能力的贫瘠和眼界的狭隘,钻入了一种敏感极端又深不可测的自我之中,最终走向了冰冷而又写实的自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