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十年前的高中母校,给弟弟送点儿东西。时间赶的太紧张,依然没能回到那个地方仔细看一眼!
换了个学生亲人的身份,感觉和这个地方的关系徒然变的尴尬,被拒绝进入的时候有一种不知所措的委屈。仿佛一个孩子满怀依赖的向大人表达孺慕之情,却被冷淡以对。我想,也许从我离开开始,就失去了向她撒娇的权利!
眨眼十年,那年懵懂,第一次远离家乡,第一次感觉无所依,第一次偷偷孤单到想要哭泣,第一次开始装的像个大人。
走过那扇大门,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仿佛一个抽屉被打开,蜂拥的记忆像碎片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承受。
那年老教学楼前有一棵树龄20多年的桂花树,十月开始满校园桂花飘香。那年冬天雪好多,一天早上,树的枝干终于无法承受积雪的重量,在冰冷的清晨里轰然倒塌。那一次,我们知道了什么是量变引起质变。原来当树断了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那年,那棵桂花树没有撑到第二年的春天,即使我们很努力的想救她。
那年的春天,也许为了弥补我们失去的桂花树,操场的周围种满了新的桂花树,每棵都是小小的,但是秋天的时候居然开花了,花香依然飘满了整个校园。
那年的冬天也很冷(好像那些年的冬天都很冷),花园一角有个浇花的水笼头坏了,园丁先生忘了修,所以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喷水。第二天早上路过小花园,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冰雕花园,可惜那时候没有相机可以记录。记忆里的只剩下模糊的黑白底片。
那年的学生好多,地下室都住满了,倒没有人不满意,反而还觉得很好,因为便宜而且冬暖夏凉。头顶的地面有个小小的窗户,下午阳光会从缝隙透进屋子。总能听到人来人往的只言片语,看到各种不同款式和颜色的鞋子。
那年夏天去学校的时候地下室的下水道坏了,水溢满了很多宿舍,本来就略显潮湿的地下室在整个夏天都充满了发霉的味道。
那年有个很可爱的男生,他在去餐厅的路上叫了我一声,然后在我靠近的时候拉了一下那棵雪松树的树枝,积雪落了我们一身,相视而笑的时候,脸上的积雪融化到温热,仿佛一个轻柔的吻。
那年有一个很可爱的同桌,我们总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吵架、冷战再和好。有一次冷战的时间持续了一周,后来午睡的时候汶川地震余震波及,然后我们手拉手跑出了教学楼。那个下午两个人在教学楼前的针松树下一起偷偷看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现在我在北京,她在上海。
那年的运动会我被老师逼着参加,然后拿了女子200米 400米和100米接力的冠军,被室友们瓜分了奖牌,镀铜的奖牌在三周后开始生锈。那个很可爱的男生夸我跑的快,我却不开心,感觉毁了我淑女温柔的形象。时隔这么多年才发现,我从来都不是个淑女,更不温柔。
那年那个学校还不是封闭式的,早上可以在学校对面的很多小饭馆吃饭,有一家早餐店总是在早上放 粉红色的回忆。有一次会考,英语老师在监考的时候在一张白纸写了粉红色的回忆的歌词,他走的时候忘记带走了,全班同学都觉得发现了老师的一个小秘密。
那年还有同学偷偷带MP3,在晚自习结束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人在放胡歌的“逍遥叹”,然后就喜欢这首歌喜欢了这么多年。
那年学校的早起铃声永远是汪峰的“飞的更高”,对面楼上的男生总会贱嗖嗖的接一句,“摔的更狠”。那年学校早餐的铃声和午睡铃声总有 十送红军和南泥湾。哦,还有一首 梁祝。据说有老师给广播室的大爷送新的光盘,希望他老人家换点儿音乐,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那年我们是一群新鲜的学生,老师也是一群年轻的刚从学校新鲜出炉的老师。青春期的孩子,一不小心调皮一把,气哭过多少年轻的老师。
等到第二年,老师们开始谈恋爱,第三年好多老师都结婚了,后来有了宝宝,他们开始了另一种人生。然后,我们也离开了,开始了另外一种人生。除了记忆中的涟漪,仿佛那个地方从未和我相关。
那年……老师在分离的时候说,别伤心,别计较太多而今的得失,等十年,十年后……
那年,觉得十年好远;而今,十年匆匆而至。不知不觉间走了好远好远,路过很多个四季,在某一段遇到一些人相伴而行,在某一段形单影只。当时的色彩斑斓,回头看,变成了朦胧的灰色,像页面上被置灰的按钮,即使你撕心裂肺的哭喊,它也温柔而决绝的告诉你,别回头,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