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站车水马龙的公路高耸入云的大厦明晃晃的玻璃墙体。眯花了杜伯年的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走,翻出父亲给的纸条得知自己要找一个叫金粤渔村的酒店。折腾了半天杜伯年发现不但没找到酒店连自己从哪下的车都忘记了。本来怕麻烦表哥,不想打电话给他,但现在不打也不行了。“喂!是白允山吗?”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而又沙哑的嗓音“嗯,你哪位。”
“表哥,我是杜伯年,我到上海了,但是我迷路了。”
“哦哦哦,你到啦,你现在在哪呢!看看路牌是什么路,身边有什么地标性建筑。我去接你。”
“我在一个江苏银行的对面,我左手边是一家牛排店,我在一个街头的报亭里。”
突然白允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真的是巧了,你看报亭的后面是不是有条巷子。你进巷子往右第一家卖包子的旁边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找到白允山的住所已经快10点了,杜伯年往里看了一眼黑不隆冬的。没敢进去便在门口喊了一声“白允山。”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看起来像是刚吸完毒的瘦高青年。“怎么没大没小的,几年没见长那么高了啊。”这时候杜伯年才腼腆的叫了声表哥。
“行了,快进来吧。我给你先安排个床铺,11点我在带你去店里应聘。”
杜伯年哦了一声便跟在白允山的后面进了房间。杜伯年一开始以为白允山住的是很大很宽敞的那种房子,但目入眼帘是一个不到80平方的房子被隔成两间,每个房间放了四张上下铺的那种铁床。外面还留有一个卫生间,和一个2三平米做饭的地方。房间里铺的木地板也都烂光了,斑驳的墙面写满了历任租户的“租房体验”,这有点颠覆杜伯年的认知。
“来,你就住我上铺吧,有什么需要的你和我说。”白允山轻手轻脚的说
“还有啊,咱们都是11点半上班,现在大家都还没醒,你以后要是起得早动作轻点,明白吗。具体的我到公司和你说,你先收拾收拾把床铺了。”
杜伯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铺完床杜伯年无聊的在床上掰起了手指头。
“铃铃铃”不知道谁的闹钟响了,所有人都醒了,揉了揉眼睛开始穿衣洗漱。窸窸窣窣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杜伯年,像是没看见这个大活人。
“别在意,工作太辛苦每天都熬到很晚,都累的不想说话,适应就好了。”白允山搂着杜伯年的肩膀安慰道杜伯年还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
去公司的路上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有的在聊公司哪个姑娘最好看,有的在聊谁谁谁昨天收到多少小费。虽说话题不一样,一样的是没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年轻人该有的活力与朝气。
杜伯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刚刚一直在担心自己和这些人处理不好关系,现在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面试通过了吗?”白允山疑惑问
“过了。”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杜伯年显然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先前还一直担心老板嫌弃他年纪小而不录用他。
“哈哈,走开例会去,你哥我呢管着几个人,在公司也算是个小头目吧。有谁敢欺负你,我去帮你主持公道。”白允山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闪躲闲的很没有自信。杜伯年看得出来表哥想显摆一下,但他可以感觉到如果自己真的受了委屈表哥一定会帮自己出头。
“集合开例会。”白允山左手攥个拳头高高举过头顶。三十秒不到传菜部的九个人加上洗碗阿姨三个人齐刷刷站成一排。
“今天开会之前呢,先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成员。”白允山说完杜伯年有些羞涩的走到众人面前
“大家好,我叫杜伯年。”
杜伯年还没说完所有人齐声高呼“好名字。”把杜伯年吓一跳。
“今年16岁,来自江苏。”
“好地方。”
“今天刚刚应聘上传菜员,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家多多关照,我也会尽力配合大家,谢谢。”
“好样的。”杜伯年介绍完大家都齐刷刷的鼓起掌,掌声格外热烈,持久。
杜伯年还没投入工作,白允山先表示带他了解一下公司。这家酒店分上下两层,主营粤菜,同时分为三大部门,服务部门、传菜部门、以及后厨部门。像前台财务这些只有两三个人的岗位听老板娘的差遣。大厅可以容下150人同时用餐,十五个包间以及9个卡座。
“咱们传菜部的工作很简单,在负责传菜的同时分清楚菜品属于哪桌的就OK了,有时候客人催菜咱们对着厨房吼一嗓子。”
“那我要是实在是不小心把菜端错了怎么办?”杜伯年像个小白痴问道。
白允山故作黑脸回答:“要是端错了,很简单,罚钱,我骂完,厨房老大骂,然后是经理骂,说不准老板还会批评你几句。”杜伯年听完白允山说的恐怖后果吓得小脸没有血色。白允山过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说:“吓你的,端错菜一般顶多厨房老大会说你几句,没人骂你,也不会罚钱。把心放宽。”
“哎呀,你们后厨怎么搞的,这道菜已经退回来三次了。咸了咸了咸了,客人要发火了,厨房的盐不要钱的吗?你们上菜之前不能尝一下嘛!真是的。”说话的是大堂经理,一个挺着大肚腩的娘娘腔。
“咸你娘个蛋,自己尝尝咸不咸,纯粹是客人自己吹毛求疵。”这个人是后厨老大,一个长相略丑体型瘦矮的中年男人。娘娘腔没有尝那道菜用手指着后厨老大说:“丑八怪,你骂谁呢,你太过分了,搞什么搞,哎呀真是。”丑八怪这三个戳到了厨房老大的痛处抄起一把铁勺作势就要打那个娘娘腔,嘴里还咬牙切齿的问候着对方的爹娘。好在众人怕事情闹大拦住了厨师长。娘娘腔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撩骚厨师长。
“怎样,怎样,丑八怪,打不着吧你来打我呀!”
“嘣”一声脆响,铁勺命中娘娘腔的脑袋。
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太疼,娘娘腔居然蹲在那哭了起来,不过始终没见到眼泪掉下来。娘娘腔站起来跺了一脚说:“哼,你等着,我去告诉老板。”
“等着就等着,死娘娘腔。”厨师长也撂下一句狠话便转身干活了。
杜伯年看着这出闹剧心里竟有些欣喜,他突然觉得这份工作也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