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还真冷啊”,小希跺了跺脚,把手使劲往兜里踹了踹,带着羽绒服上的帽子,缩着脖子。爸爸在离她300米的地方,同样缩着脖子。
法院还没有开门,小希和爸爸只能在法院外等着。法院旁边就是一家幼儿园,这个时间正是小朋友入园的时间,八点一到,小朋友们就在老师的带领下开始了体操运动。爸爸就在幼儿园门口看的津津有味。
周六姑姑给小希打电话,说妈妈要和爸爸离婚,让她帮爸爸一块处理下这个事情,毕竟一个在地里刨了一辈子土的农民是不可能有机会和法官打交道的。
说起妈妈,小希没有多大印象,只记得刚上大一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她要走了,她受不了爸爸的脾气了。听到这小希就把电话挂掉了,该走的留不住,小希就是在两人不断地争吵中长大的。妈妈这一走就是六年,那一年小希刚上大一,二妹妹刚从高一辍学,三妹妹在上六年级,最小的弟弟才上三年级。就这样,六口人成了五口人。
周六小希接完电话就从被窝里爬出来,给经理打电话请假。经理听到小希要请假,立马暴跳如雷,“部门还有人吗,你请假他请假的活谁干!”小希把电话拿的远远的,以免耳朵被震聋,结果还没等小希回答,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声。“难道他不把自己和副经理当人看吗?”虽然这么想,但是小希还是在微信上给经理解释,“我爸妈要离婚,我需要回去一趟”,发完之后没一会经理就回复了两个字“无语”。这下小希真无语了,看来过了年又要重新找工作了。
从北京最西边坐地铁赶火车,赶到河北老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爸爸拿出法院寄来的诉讼状给小希看,果然,一个孩子也不要。“你同意离婚吗,爸爸”,小希和爸爸坐在门台上,爸爸抽着烟,皱着眉。“都这么多年了,她也不可能回来了”,爸爸弹了弹灰,接着抽烟。那晚星星很亮,老家的星星一直很亮,可能是没有城市里的光污染吧。
第二天早上六点小希和爸爸就起床了,89岁的奶奶也准备起床去给他们弄得点吃的,被两人制止了。
小希看了看表,快九点了,不断有人走进法院里面,走路的、骑自行车的、骑电车的、开车的,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可是无论谁进去,外面那扇卷帘门还是没有打开。打官司的人进法院都是从大门旁边的卷帘门进出,要过安检,可能是怕恐怖分子混入进去吧。
九点零一分,卷帘门开了。小希叫过爸爸一起进去,过安检的时候,小希告诉爸爸要把打火机放进筐子里,不能带进去。
小希从包里拿出诉讼状,带着爸爸上了三楼,诉讼状上写着三楼311室开庭。敲了敲门,转了转把手,没人。 小希和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在外面等着。两人都看向窗外,各自想着一会见到她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过来两个女的和一个男的。“他们人多,我们不占优势啊”,小希面无表情的迎了上去。前面那个年轻点的女人问过小希和爸爸的身份说,“这是原告的代理人和律师,你们可以先协商一下。”
爸爸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小希看向那个身穿羽绒服,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说“我们同意离婚,孩子我们这边全要,家里也没什么财产,没有什么分的。”代理人想了想,和律师一阵嘀咕。小希心里冷笑“这几年的抚养费我们还没要呢,还想分仅有的那几万块钱”。 代理人和律师嘀咕完,转身对小希说,“我们没有问题”。双方在三层的楼道里就把协议签了。
走出法院的时候,爸爸从筐子里取走了他的打火机。“今天真冷”,小希搓了搓手,和爸爸一起向公交车站走去。“是啊,今年冬天冷,过段时间立春了就好了”,爸爸说了今天最多的一句话。小希看了爸爸一眼,回应道“嗯,到了春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