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有可能已经错过了一个群星闪耀的时代


PHOTO BY 谜

【一】

十八年前,我17岁。

追随着小伙伴Starcks的足迹,第一次登陆亿唐,从一个聊天室到一个同名的BBS,一路相随。

那时,聊天室里有一帮十分有趣的哥哥姐姐,他们聊文学、聊梦想、聊中西文化差异,聊四六级考试成绩……零零种种,每一个话题都有趣可爱,让刚刚成为高中生的我,觉得新鲜不已。

彼时的网络还是一方净土,我因为休学在家,有大把的时光混迹亿唐,得以大开眼界。

后来,当聊天室也不足以让各方尽情阐述自己的观点时,大家就开始转战BBS。有时也意见相左,大家就据理力争,有理有据有节,绝无“卧勒个去”或是“握草尼玛”,大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盛世景象。

十五年后,我和当年一起混迹亿唐的小伙伴第一次在重庆相逢,互相嘲笑着彼此当年的网名和年少时做过的蠢事、说过的蠢话,当然也回忆起很多曾经影响过我们的亿唐大神们。

比如,一个叫Beaver的哥哥,他在某年盛夏写来的长信,鼓励我好好学习,说他会在未名湖畔等我。再后来,他就真的在北大从本科一路读到了博士毕业。我最终都未能在未名湖畔与他相逢,但这份激励时隔许多许多年,依然清晰地记得。

十八年后的今天,我再读2014年的一篇老文,它说:

6月24日,迅雷在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挂牌上市,成为2014年继京东集团、阿里巴巴、聚美优品、途牛网、新浪微博之后的第10家在美上市的中国概念股。业内分析人士预测,从今年中国企业赴美IPO情况来看,2014年将是2010年以来最好的一年。

在中国互联网概念股扎堆赴美圈钱、国内传统行业企业中互联网思维大行其道的时候,那个叫作“亿唐”的互联网先驱,如今在哪里呢?

唏嘘良久,只剩怀念。

【二】

2002年,我大一。

第一次离开故土,独自前往南京求学。想家时就上“西祠胡同”看看家乡的版里都有啥趣事发生。

“西祠”绝对是一个市井胡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帖子的质量也是良莠不齐。但,那真是个全民文艺的时代,不管有料没料,也不管真文艺还是假文艺,即便是无病呻吟那也是“吟”而不是“哼”哪!

时间久了,就渐渐发现了隐藏其中的高手。

比如,有一个叫“叶声寒”的人,文字理性之中透露着温暖;再比如,有一个叫“弦歌声声”的人,温情之中又透露着犀利。虽然彼时我尚不知她们是男是女,但还是发去短信说喜欢她们的文字,问能不能成为好朋友。喏。于是相交至今,成一生闺蜜。

还有从彼时仰慕至今的“树”先生,他写的杂文在我心里至今无人能及,可惜,他已封笔许多年。

现在的“西祠”一息尚存,但我也已多年未曾登陆,忘了用户名也忘了密码,连同我成为心爱的人写过的文字,一起遗忘在了那里。

【三】

2005年,我大三。

在一家叫做“91VC”的华语播客网站做编辑。

我是码字的播主,也是审稿的编辑。

那段时间一直到我工作后的整整一年,恰逢我人生的低潮期,我于是没日没夜地审稿,也没日没夜地汲取网友们所赐予地音乐与文字地养料。

多年后,我忽然意识到在那个时期我所审核的视频和音频中,其实有大量的西方音乐,古典的、流行的,各种类型精彩纷呈。也正是在那样的一个过程中,我渐渐变成了一个能接受多元化音乐与理念的人。

2013年,我已经记不清当年以文字和音乐熏陶我的91VC的大神们的名字了,但当我路过哈尔滨,和当年91VC的小伙伴在中央大街喝着啤酒聊起当年的文字与音乐时,他说:“我一直是你播客的忠实粉丝,你写的文字和编辑过的音乐都曾深深影响过我。”

那一年,91vc已不复存在。

那一年,曾在哈工大读博的91VC的小伙伴已经变成了哈师大的教授。

【四】

2008年,开心网如日中天。

深夜起来偷菜、停车,在各种不知名的邻居家串门,招呼也不打一个。后来发现,有些人家除了可以偷他家的菜,占他家的车位,“记录”一栏里插科打诨也很好玩。

赤裸裸一个打嘴仗的年代。当然,也必须不是“卧勒个去”、“握草尼玛”那种的。就是以吟诗作赋、PK歌词的方式各种互相埋汰,互相挤兑,在这样轻松而欢乐的氛围中,成为无可取代的损友。

比如,京城某老爷子,埋汰起人来那叫一个“损人不带脏字”,但你偏偏无力反驳,只恨不得打他一架解解恨。然而,老爷子发表的每一个观点评论,你都觉得新颖有趣,绝不人云亦云,永远有自己的态度。

如今,开心网苟延残喘,我们早就弃他而去了。今天突击检查,老爷子仍在,每天乐此不疲地争车位,玩组装。而我,在数年前离开开心网时,已经把我所有小号赚的钱全部累积给主号,然后“买”了一辆豪车转增给了童心未泯的老爷子。

【五】

如今的我,除了工作,几乎不碰电脑。

不喜欢聊天,不喜欢刷帖。

闲时看书,也只能捧在手里读纸质书,没法接受电子的版本。

我想,我应该是被这个时代放逐到了边缘。

但我也因此会特别怀念那个曾经指引过我的年代,那个很有可能是群星闪耀而我们却不自知的年代。

那星辰,不是舞台上的superstar,而是,我们人生中的启迪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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