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狼人,不是西方奇幻小说中值遇月圆之夜对月长啸,面部和手脚便长出浓密毛发,兽爪和獠牙也随之出现的黑暗生物。而是人类的婴儿自幼由狼群抚养,但无半点人类习性的“动物”。幼时,偶有听闻附近山民的孩子被野兽叼去,再也寻不回来。
文中的狼人,是我的邻居。我儿时所住的家属院,是一排排四五层楼的房子,每一栋楼房有三个单元,单元和单元之间是一条直通上下的垃圾道。我家对面楼房的垃圾道前的路旁,有一颗长势茂盛的梧桐树,倚树搭着一间由破旧编织袋、三合板拼凑而成的窝棚,窝棚的门是从未见开过的。白天到是无什么动静,但天一打黑,便有类似于狼犬的低吼传出。各家大人,从不让我们靠近这窝棚,而他们也不会与之亲近,若非路过不可,也似避瘟一般,绕走到路的另一边,然后快速穿过。
小孩的好奇心是很严重的,越是不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他们却是越有兴趣,会为之食不甘味,寝不裹棉。也许是我对那窝棚太过于念念不忘,连一向不爱说话对父亲也来问我最近的魂不守舍是怎么回事。我是从来没有和父母说过我的好奇心的,因为我知道即便是问了,他们也会如其他小孩的父母一般用狼狗来搪塞。我那时虽小,但是也知道狼狗是绝不会不在白天走动的,而且再凶恶都狼狗也不会让所有大人们都如此害怕。所幸我很快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可以很快弄清真相的方法,只要成功,我就再也不会为之困扰,还可以在伙伴前炫耀一番。
我家住二楼,卧室的窗户几乎正对着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窝棚。我破天荒的没有让父母催促,径自回到了卧室。待隔壁房间父母的说话声渐渐变成低沉均匀到呼吸声,我便立刻爬起,不顾初秋的凉意,趴在窗台隔着玻璃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
那时楼间的小路是没有路灯的,我只能借昏暗的天光,大概判断出窝棚的轮廓。万籁俱寂的夜晚,只有秋风吹过梧桐,发出瑟瑟的声音,就这么短短一会,我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夜晚。
或许是风透过窝棚的缝隙惊扰了里面的神秘生物,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嘶吼,而我也如感受到风似的,背后凉意习习。我把被子拉在身上裹紧,依旧注视着下面。但窝棚里的东西,除了那一阵嘶吼之后,便再也没发出声响,又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其他动静传出。
我开始觉得无聊,但心中又不愿放弃。就抬起头,从两栋房的空隙看天上的星星。星星或许是太少了,我从左边数到右边,再从右边数到左边,又反复数了一次,确认星星的数量再不会有错,但下面仍没有动静。卧室内倒是有许多好玩的物件,可又怕错过了楼下发生的事情,我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其他地方。
就在我不知第几次睡着,又把头磕碰在窗台惊醒,忽闻楼下传来”咯吱”的开门声,黄色的灯光随着门的开启,照亮了门前的空地。突如其来的亮,让我有些不适应,待看清时,不禁有些失望,因为被打开的门并不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个窝棚。
打开门的是对面一楼的姜姓人家。姜家开了一间杂货铺,卖一些油盐酱醋和日常杂货,也有一些小孩爱吃的零食,诸如锅巴,辣条,无花果之类。家里的男主人老姜,人很和蔼,无论我们谁家小孩去帮家里买东西,他都会塞给我们一些小零食,虽然不值钱,但很让我们喜欢。开门的人正是老姜,老姜有两个很明显的特征,他的右脚是跛的,并且很胖,走起路来一歪一歪,所以即使灯光在黑夜里显得昏暗,也绝不会认错。
就在我思考老姜为什么这么晚还出来的时候,另一扇门也打开了,这次打开的是对面二楼的王家,王家并不在姜家的楼上,姜家在垃圾道的左边,王家在右边。”莫非他们都是起来上厕所的么?”我并不是故意这么想,因为等待了这么久,我早已尿意来袭。可在二十多年前,半夜起来小解,也是一件痛苦的事。那时的房子,五谷轮回之所都是公用,要么在楼层的尽头,要么在楼层的中间位置。每次想起屋外的寒风会透过秋裤吹着我两腿打颤,都会加深再忍耐一下的决心,更何况现在出去说不定会打扰什么。
老姜走下了门口的台阶,看来并不是去厕所,他的右手还端着什么。老姜步履蹒跚的走到窝棚前,弯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站在那里。这时,王家的人也下了楼,老姜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刻转身离去,步伐明显比来时要快。目送老姜进了家门,我才借着月光打量起王家的来人。个子不高,体型削瘦,应该是王家的媳妇儿,也姓王,我们都叫她王姨,她和老公老王,开了一个做面点炸食的小摊,相对于老姜而言,我和我的小朋友们,是不太喜欢老王夫妻的,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多给过我们那些香脆可口的食物,如面窝、馓子、麻团。老王夫妻每天不亮就会起来和面然后出摊,可现在这个时间,若是出摊也太早了些,而且也没有推上他们家的摊车。王姨的手上也端着什么,同样放在了窝棚前,也似老王一般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姨终于不愿再等,叹一口气,转身上了楼。
王姨上楼不久,老姜的门又打开了,老姜从屋里出来,仍旧走到窝棚前,先是上下左右的观望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捡起王姨放在地上的东西便往回走,若不是知道他右脚有疾,我还真会以为他是个腿脚健康的人。
老姜和王姨终于都回了家,而且也没有再出来的迹象,可是窝棚里仍然没有动静,连嘶吼声也再没有发出,我便又开始无聊起来。又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终于我也抵不住周公都再三邀请,倒进了被窝。
我感觉并没有睡下多久,便被起床的闹钟叫醒,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就趴在窗台往下看,王姨的摊车已经不在楼下,窝棚前面也干干净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我有些气愤,如果能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了,于是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晚上一定不能再睡着了。
晚上我依旧早早的爬上了床,守在窗前。老姜和王姨,也如昨夜一般,各自端了一盘什么放到了窝棚前的空地上,不过老姜并没有再次出来捡走王姨留下的东西。
夜,依旧是寂静的,天光因为满月的缘故显得更亮,这也让我抵抗周公能力更强,但依旧会让我感到无聊。就在我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时候,楼下传来“吱”的一声。
窝棚的门,打开了!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动着,我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窝棚,然而过了好一会,这窝棚里的生物并没有别的动作,它会不会出来呢?月光慢慢的照进了窝棚,里面的生物,似乎受到了月光的牵引,慢慢的爬出来了一些。它的前肢如人的胳膊一样,没有浓密的毛发,爪子也似乎和人的手一般,它的头部虽然有着长长的头发和胡须,但依稀可见的五官也和人一般相似,而非狼犬一类的生物。
它……又或者应该称之为他,慢慢的将头和上肢躯干露出了窝棚,把鼻子凑到了老姜和王姨留下的东西上闻了闻,然后把嘴凑上去吃里面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如我们一般用手拿勺子或者筷子。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吃饱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慢慢的爬出了窝棚,在窝棚周围,四肢着地来回爬了几圈,然后又回到窝棚里,关上了门。
我更加确定他是人,而非是什么狼狗了。他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身躯体态,也有一样的五官毛发。只是并没有和我们一样穿着好看的衣服,而是裹着几片布条,头发和胡须也更长一些。
一连几日,老姜和王姨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这窝棚里的“人”端来一盘食物。只是到了后来,他只对老姜盘子里的食物感兴趣了,对王姨送来的食物再也不闻不吃。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住在窝棚里呢?但他的行为不像一个人,更像是隔壁老钟家养的大黄狗。我并没有立刻把我看到的告诉父母或者我的好伙伴,但我又急需要和人分享我的发现,这种分享的渴求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非常极难忍耐的。在大约一周后,我的这种忍耐到了极限。
餐桌上,我告诉了父母这几天来的发现。父亲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苞谷酒,将身子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深深的靠在椅背上,为我讲起了这窝棚人的来历。“他”父亲顿了顿,手指朝着窝棚的方向指了指,“是六年前厂里组织的一次集体郊游时发现的一个狼人。”
“狼人?是狼的孩子么?”我惊讶的问到。
“不是,是人的孩子,被狼养大了。你过来看,这是一根筷子。”
筷子?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起筷子,但好奇心依然让我凑到父亲跟前。只见筷子以迅雷之势落在我的手背上。一阵剧痛,不,是几阵剧痛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父亲是要教训我晚上不睡觉。我急忙把手缩回,放在怀里揉着。
“哼,心思都放在这上面,难怪成绩上不去。”父亲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吓的我心惊胆战。母亲见状,起身一边收拾起碗筷,一边跟父亲说“小孩子嘛,有好奇心是好的。”父亲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才作罢。
父亲的斥责,让我不敢再去偷偷的看那狼人是否还有什么动静,因为他肯定会在半夜起来看我是不是睡着了,如若发现我有所不轨,必然又有一顿竹笋炒肉等着我去吃。不知是不是对这窝棚里的狼人太过挂怀,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总是听见窝棚的门开了。
时间到了冬至,冬至是要吃羊肉饺子的,母亲做的羊肉饺子极为鲜美,将煮熟的饺子盛入热好的羊肉汤里,撒上小葱和香菜末,胡椒一定要重,饺子和羊肉汤一起下肚,热流从腹部流遍全身,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所以下午的课我是完全没有去听的,满脑海里都是羊肉、胡椒、小葱、香菜混合的味道,只待下课铃一响,我便飞奔回家。奔临楼下,发现窝棚前围了不少人,人们嘴巴里都说着“老姜真是好人啊”之类的话。老姜确实是个好人,他总是会给我们零食吃,对街坊四邻也总是笑脸相迎,对于一些经常在他那赊账的人也很客气,不会像王姨一般,哪怕缺一分钱,那些香喷喷的油条麻团你都吃不到嘴里。不过老姜的好与坏,是远远抵不过羊肉饺子的诱惑的。
三两步上了楼,母亲正在厨房忙活,家里早已充满了羊肉汤的香气,我贪婪的吸了几口,连忙放下书包,坐在餐桌前等候。这时父亲也从外面回来,略做洗漱,坐到了我的对面。
他看着我笑,每当他发出这种没来由的笑,我都会吃点苦头。脑海里迅速的回想了一番,最近似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啊,考试不及格的卷子我也没带回来,这笑从何来呢?
“嘿,你知道楼下为什么围着那么多人么?”父亲故作神秘道。
“不不,我不知道,我放学后就直接回家了,没去看热闹。”我急忙解释,今天也着实没有去看,如放在平时,我多半是要围观一下的。
父亲哂笑了一下,对我说:“对面的老姜,把狼人收养了,也真够胆大的。最初抓他回来的时候也有人想收养,可惜都被这狼人打伤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住在楼下的棚子里。”
“收养了?”我惊讶到,难怪老姜和王姨每天晚上都给他送吃的呢,原来是想收养他啊。“那王姨呢?王姨不是也每天晚上喂他么?”
“他们两确实都想收养,是狼人自己选择了老姜。可能是觉得老姜做的饭合胃口吧,你之前不是说他后来只吃老姜送的食物么?”父亲说完翻白看了我一眼。
“哦哦,那个啊,我都忘记了。”我故作恍然想起。
流落街头的狼人被老姜收养,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大人们不用担惊受怕并绕道而行,小伙伴们也不用再猜测这窝棚里到底是什么,虽然我是早已知晓的。老姜的生意也因为这次善举而更加兴隆。而王姨家在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卤菜店,王姨做的卤菜和她家的油炸面食一样,是极香的,只不过依旧不会免费送些给我们品尝。
来年初春的一个周末,我正在家中为作文而绞尽脑汁。下班的父亲带回一个消息,厂里会对符合条件的职工住房进行再分配。可惜我家是不符合的,老姜家里原本也不符合条件,但因为收养狼人的缘故,使他有了这次分配资格,能得到一间比现在面积更大的房子。
老姜乔迁之日,邀请我们去赴宴,大人们都说他善心有善报。虽说是搬家其实并未搬多远,只是从原来的1栋搬到了3栋。大家依旧是邻居,老姜的小卖铺也依旧能够在家属区里开下去。让人诧异的是,一毛不拔的王姨给每个桌上都送了一盘八珍烤鸡,十分美味。老姜平日里就爱吃鸡肉,这美味的烤鸡,他自然是吃的津津有味。打那之后,几乎每日都会去王姨的卤菜店买上一只。
老姜自从搬入了新家,就开始行了霉运。家里的狼人经常没来由的发出烦躁的吼声,老姜的脸上胳膊上总有新旧的抓痕,身体消瘦,脸色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变的蜡黄。小卖铺的生意亦日渐衰落,但我认为这是他经营不善的缘故,他的小卖铺许久没有进新货了。如果不是他坚持每日去王姨家买烤鸡,我真的会以为他落了难,毕竟是每日都吃烤鸡呢。
父母和四邻都去看望过他,老姜说狼人野性难驯,食量又大,好几次因食物不合胃口被狼人抓伤,但又不希望让狼人再回到风餐露宿的生活,只能把狼人单独锁在一个屋子里,每日定时送上些水食,所以狼人才会经常嚎叫,而老姜也因此也无心照料生意。父母和四邻又再次感叹老姜真是个好人啊!
暑假的一日,我和父亲游泳回家,恰逢老姜拿着一把菜刀拦在王姨的卤肉店前。父亲和周围的邻居连忙围上去,老姜的双眼布满血丝,脸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色,握刀的右手不停的发抖,刀似乎随时都可能从他的手里脱落。
老姜拿刀指着王姨,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对她说:“我每天都来买你的烧鸡,今天出门没带钱,赊一只不行么,明天一齐给你就是了。”
众人一听,事情的因果就了然于胸,纷纷替老姜说起了好话。老姜之前从不计较邻里间的赊账,口碑一直不错,和王姨平日的言行一对比,大家都觉得王姨做的有些过分,我也觉得王姨这么做是不该的,难怪老姜那么生气。
王姨经不住众人的劝说,只得不情愿的从烤架上取了一只烤鸡。老姜把刀扔在一旁,几乎用抢似的夺过烤鸡,胡乱的撕下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老姜嚼了几下鸡肉,突然摆起了头,一边摆头嘴巴里一边嘟囔:“不对,不是这个味,你给我换一只,你给我换一只……”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突然便伸手在烤架上又拿了另外一只烤鸡直接放在嘴里。
街坊们想上去劝老姜,就见老姜扔掉了手里的烤鸡,又从烤架上取了一只,撕咬了两口,依旧说着“不是这个味儿,不是这个味儿……你骗我,骗我……”之类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姜到底怎么了?也不知人群中的谁说了句:“老姜疯了吧!”。老姜确实似着魔了一般,把烤架上的烤鸡全部啃了一遍,但依旧如之前一般,说着一些疯话。邻居们和王姨,都不敢去阻止他,恐怕这疯狂会传染一般。
保卫科来了,在街坊们的簇拥下,将老姜送回家里,又简单询问了几句,交代老姜媳妇儿好好照料,便驱散了围观的群众。其实即使不赶街坊们走,大人们也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毕竟和一个看上去疯掉的人在一起,实在无法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但大人们对这怪事的热情,并没有随着离去和不安而减退,于是在夜晚的乘凉时间,纷纷对此高谈不已。然而几家之言各不相同,那些无缘身临其境的邻居们,只能自己去猜测到底发生过什么了。从那以后,老姜如同消失了一般,淡出了小区的生活,小卖铺也关了张,只有老姜家中不时传来的狼人吼叫在提醒我们老姜还住在院子里。
王姨卤菜店的生意随着年关将近是越来越火红了,小年那一天,更是排起了长龙。“老姜?!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吧?”人群中发出带着惊讶的询问。我扭过头,果然是老姜,但不是以前的老姜。以往过年,老姜必会置办一身新衣服,头发和胡须都会精心打理一番。而今天,蓬头垢面的老姜穿着以前厂里发的旧棉袄出现在大家眼前,难怪会让人们吃惊了。
老姜眼窝深陷,神情呆滞,面对大家的问候只会木然的点点头。他径直走到王姨跟前,把手里攥的一把零钱递过去,“一只烤鸡”,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木然的。大人们一直静静的看着老姜,谁也没有对他的插队行为表示出不满,只待老姜离去,人群中才又响起各种窃窃讨论。
王姨神秘的告诉我们,老姜是被那狼人害的,狼人是妖怪投胎才会被原来的家人抛弃,并且狼人会吸食人的精血,所以老姜才会变成如此模样。大人们恍然大悟,似乎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老姜的情况了。我的心中确有疑问,如果真像王姨所说,那王姨之前为什么也想收养狼人呢?
回到家中,向父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得到的回答是小孩子不应该多管大人的事,凡事要以学习为重,任何事情都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云云。
我本以为这水落石出的一天会来的较晚,但没想到,事情可能永远不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腊月二十八的清晨,老姜和他的媳妇儿,以及王姨被人发现死于家和卤菜店里,狼人则再也无人见到过。
据知情者说,老姜和王姨都是被狼人咬死的。又有神通广大者从派出所了解到“实情”,老姜给狼人的食物,王姨给老姜的烤鸡中都有鸦片,所以才会导致狼人和老姜发疯。但实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恐怕我再也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