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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午休与法国还有意大利两个妹纸同事去吃冰淇淋,在市中心的广场草坪上盘坐聊天,阳光的直射迫使我脱掉了衬衣,也是在这时法国妹纸惊叫起来,你的手臂怎么了?
她所惊讶的是我左手手肘部位的一块伤疤,也许是因为彼时护理不当,快过去5年了它看起来仍然狰狞可怖,好像我一直在忍受其疼痛的样子。于是我向她们两个娓娓道来当初我是如何独自一人前往泰国背包游,如何在根本不会骑摩托车的情况下租到了一辆,又如何在满月派对的当天清晨在苏梅岛上经历了一场迷你摩托车车祸,浑身擦伤并被缝了9针的。
她们两个听得好专心,好奇极了,一步接着一步继续询问事故的所有细节,最后,法国妹纸放光的眼睛弯笑了起来,她说:“你的这块伤疤真的很美好,我觉得它好像充实了你这个人,时时刻刻支撑着你勇敢的性格,冒失而有趣的人生选择。我好像通过它更了解了你一些。”
我被她的这番话感动到语塞。
事后才想起来最近刚刚接触到的日式哲学,kintsugi。
你听说过有一种陶艺叫金缮吗?它是一项日本的古老技艺,专门用生漆粘合破碎的器物,并刷金粉完成修葺填补残缺,形成新的含有伤疤,不完美的完美作品。
至此,这门艺术是我见过最美好的象征,好像做人一样,修修补补,不完美的那些伤痛与那些缝隙正是为曾破碎的物品增添风味的完美演绎。
还记得最初意识到手臂上那块显眼的伤疤是不会消失的时候,也有人在我身旁耳语“最好还是最做美容手术遮盖起来吧!”或是“那你就不要穿短袖呀!”之类的评论,好像这个明显的缺点会让我少一分的美丽,所以我应该感到自卑一样。
谁在成长的过程里不是伤痕累累的?我身上有着十来处或大或小的伤疤,你可能也经历过万箭穿心,迷茫无助,哽咽难言的苦涩滋味,无论是生活本身、人际关系还是事业发展里,我们都经历过非常多不完美的事故,人们对痛苦的避而不谈,好像这些疤痕就是“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证据,而从前总是美好的,从前总是纯洁的,人生若只如初见?
日本茶道里有一个美学哲学叫wabi sabi,侘寂,意指残缺的,短暂的,无常的美。
与其遗憾人生若只如初见,不如欣赏这块伤口,因为,只有珍贵的东西,才值得修补。
也是在上个周五阳光正好的午休时,我第一次明白过来海明威在《永别了,武器》里那句知名的句子:
The world breaks everyone, and afterward, many are stronger at the broken places。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会变得更坚强。”
从此以后,我希望生活里的伤痛对你来说也是冰淇淋风味般的温柔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