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大部分母亲都天生拥有做母亲的自信。小鸡破壳而出,鸡妈妈就很自然地护其在羽翼之下;小狗落地之后,狗妈妈就很自然地把它舔舐个遍。我周围的人类妈妈,有了孩子后都多了一副坚定柔和的气质。她们的自信似乎与生俱来,极其自然,就好像火候到了饭就会熟一样。
可我觉得自己这锅饭总也熟不了。我时常激动得像个菠萝,忧郁得像只皮蛋,泄气得像碟咸菜。蹦蹦也许心里直犯嘀咕,可宝宝不说。
望着孩子的脸,我时常因为恨自己的无能而陷入一种挫败和沮丧,这样温柔的无害的纯洁的,完全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偏偏被推了进来,还落在了我手上。我想给他长寿,可死生有命;想给他优渥,可富贵在天。想给他安全的食品,清洁的空气,健全的法治,可我偏偏也只是个沉默的大多数。有了孩子,懦弱卑微也就成了一种罪过。
不过。
虎鲸爱吃海豹,但不是天生就会捕猎;候鸟需要温暖,但不是天生就会迁徙。不管天赋如何异禀,自信如何爆棚,想把路走得久一点,有太多技能都需要后天跟着父母学习,做母亲也不例外。女性有做母亲的条件,但不是天生就是个好妈妈。
子曾经曰过,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我见识过的母亲,大多属于让我自省的一类。也不错,逆向的经验能更好地避免危险和错误。所以说,人的不同,在于内心经历的不同。人最重要的教育,是不断的自我教育。
后记:
贱内看完后,说:“此文目光敏锐但文笔欠佳。你总是这样天赋很高又太懒,你要是勤快点真的会不得了。”
我说:“那我以后一定要教导蹦蹦不能懒。”
他笑了,说:“想让他勤快的唯一办法就是你也要勤快。有天你为自己的懒惰找个借口,他一下就学会了。”
这就是我最欣赏贱内的地方,在任何事情上,都非常强调自身的责任。
后记2:
现在是凌晨,我改着文章,贱内坐在床上,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劝我:
“你可以朝写作这方面发展……不要懒了,你这么聪明,随便一件事,甚至不需要太勤快,只需要坚持,就会有成绩……”
“我现在就想着等蹦蹦上幼儿园了,随便找份工作做得了。”
“你要放弃你的天赋……”他声音泄气地低下去了。
“是不是浪费天赋很可惜。”
“是可恨。让人牙痒痒。”
我的心突然感动得抽痛了一下。
他对我的爱好总是这么充满热情,去年我一时兴起做糖葫芦,他居然还找了几篇关于熬糖技术的硕士论文。在一起六年多了,我的爱好居无定所,古筝,小提琴,考研,书法,烘焙,漫画……他每次都为我付出着最大的心劲和力气,不抛弃不放弃,不管我是多么稀的烂泥,他都努力地认真地把我往墙上扶,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像第一次。就像此刻,他居然还会因为我轻易放弃而失望。他居然还没有麻木。
后记3:
贱内看出“忧郁得像皮蛋”之比喻是拾木心之牙慧,我有点没面子,让他不要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