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第二天起来去上班，刚下楼，就在巷道口看见徐慧了。想到昨晚上就四下找他，别是真有什么事儿吧？明吉心悬着，赶紧过去了。
“你怎么在这儿，小徐？”
“等你。”回答的很干脆。人打扮的像个学生。不知道是不是路人都看她的关系，明吉今天早上觉得小徐挺好看的，大大的眼睛，似乎也不那么贼了。
“昨晚上你过来了？”
“到处也找不着你，以为你电话坏了―――跟秋悦在一起吧？”
一点儿准备也没有，明吉给问的语塞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这个，明吉的脸都有点儿红，没回答，岔开话题说：“找我有事儿？”
“又有举报信了。”
明吉的表情与其说吃惊，不如说发傻，好像还没有睡醒。
“这次告到反贪局了。”
明吉不知道说什么，要是这样，自己上次隐瞒的事儿会不会暴露呵。一害怕，明吉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还有，方总好像听到了你和秋悦的事儿，问过我。”
一大早的，接二连三的事儿，把明吉弄懵了，好半天神志才恢复过来。明吉说：“方总说什么了？”
“问我是否听说过你和秋悦有什么关系的事儿。”
明吉差点儿控制不住，问人家没说他和秋悦的事儿吧？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两人上了出租车。
“我什么都没说。”上了出租车后，小徐说。
大概走神儿了，都坐下了，才发现自己和小徐都坐在了后坐，以前一块儿坐车也是明吉坐前排的。看见小徐修长的腿，明吉才意识到。
“谢谢你。”
“那到没什么，不过你还是和他分开的好。秋悦的对相蹲过监狱。”小徐说。
从来也没听说过，让明吉心里一忽悠。“是吗？因为什么进去的？”
“打人。”小徐说。
车一晃他们的腿挨在一块儿了。明吉想移开又怕太明显了，反到像心里有什么。明吉抓着车门，尽量不再叫自己挨小徐挨的太紧，已经能感觉到大腿穿透牛仔裤的温度了。经过一个路口时小徐提醒司机往右拐。
“去那儿呀？”
“徐总叫去分公司查帐，上午开完会他也过去。”
“呵。”明吉发出这么一声来，几乎是吓出来的。他该和秋悦通个信儿才好，可现在没法打。
“今天恐怕想给他们包也包不住了。”明吉头上都冒汗了，小徐又说了这么一句。
明吉想说他也不想包，辩解一下，又觉得不像句话，没说出来。他们的腿还挨在一块儿。明吉觉得小徐也一定感觉到了。她怎么也不动一下，叫人直冒汗。他歪了下头，想看偷看小徐的表情，小徐正端详他呢。明吉有点儿措手不及，掩饰地道：“呃，怎么了？”又摸脸，假装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才看。
“我就是不明白，你即年青又英俊，前程无限，干吗非在秋悦那棵树上吊死？”
又直白又大胆，表情上又一脸无助。明吉几乎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想笑笑也没笑好。想问问她干吗老抓住他不放手？可这话在心里，说不出来。
车开始靠边儿了。司机笑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明吉问：“您笑什么？”
“你别怪我多嘴。”
明吉和小徐交换了眼神。小徐说：“不怪你，你说吧。”
“我看这位小姐喜欢你。”司机说，车停下了。
明吉脸立刻红了，再看小徐的脸也红了。有言再先，也不好说什么，明吉交钱，小徐先下了车。
“女孩不错。”明吉下车前，那司机说。
明吉没知声。
分公司大门口那儿，小徐正和一个人在说话，明吉一看见，刚才红了的脸立刻又红了一层。是秋悦站在那儿，看样子也刚到，碰上小徐了。不知道秋悦看没看见小徐是从那个门下车的，要是让秋悦看见他俩坐一排，不知她怎么想。秋悦也说小徐喜欢他。
明吉走过去，他注意到小徐比秋悦要高。
“你好。”明吉从秋悦说，小心亦亦地看着秋悦。
秋悦脸笑眼睛没笑，等于没答理他挎着小徐进去了。明吉慢吞吞地跟在两个女生后边，嘴里所淡无味，像吃了苍蝇。
分公司的韩总在家，亲自接待了他们。明吉得说点儿什么，可他知道的还没有小徐多。明吉说：“小徐，你说吧。”
小徐也没客气，就说了。她竟然直解了当地提到了举报的事儿。“所有总公司让过来看看，上次看没有什么问题，希望这次还是很好。”
韩总的眼睛都放光了，喜欢这话似的，带头鼓了掌。明吉间或去看秋悦，似乎她特意要不理他，根本不接他的眼神。
明吉第一次觉得挺没意思的。
查帐查了刚半个小时，小徐就写了个条给他看。上头写着：帐册被重新做过了。明吉也看出来了，他指望小徐看不出来。一个分公司的出纳在那儿协助他们，两个人说话不方便。明吉是上级，摆领导的谱并不困难。
“小孙，你先去忙别的吧，有事儿叫你。”
“呵，好。”出纳走了。
心里还是站在秋悦这边的，明吉装傻。“好像是变了，不过记不准了。……”明吉本来想说，这个帐到没什么问题，话还没出口，徐慧先说道：“上次我复印了一些，对对就明白了。”
不哑巴也得哑巴了，这小丫头做事儿这么绝怎么？复印了还，他都不知道。明吉想出去找秋悦说一下情况，怕小徐会猜到，也不敢动，只剩下抽烟了。在转椅上把纯毛裤子都磨亮了。
小徐说方总会来，可一直没来。韩总给方总打了电话，秘书说去市里了，应该过不去了。中午韩总请客，开车去了一家不错的酒店。明吉多少高兴点儿，方总不来，就会有喘气的机会。等上了车了，才发现秋悦没来。碍于小徐，明吉不好问，顿时郁闷起来，倦在车里不吱声了。
“你们上去吧，我去接手。”明吉说，不想进包房，现在没心思应酬。坐在车上他第一次想到若是把秋悦惹火了，她会不会举报他肇事的事儿。按理应该不会，可秋悦对他的淡漠，叫他拿不准了。
明吉头昏脑涨地走着，想洗把脸。一个幽灵出现了，摆着手叫他：“明吉！……”
秋悦在一个包间门口叫他。明吉吓了一跳，很惊喜地过去了。进了门，两个人坐下。
“你也不答理人！”明吉抱怨地说。
“生气还来不及呢，答理你！”秋悦说。果真她注意到他和徐慧坐一块儿在后排了。明吉急着要解释，秋悦说那个再说，问他查帐的事儿。
都是难办的事儿，明吉不知道从何说起，现在他没有什么办法了怕。他说了后，秋悦也没话了。
“不能退回那房子吗？”明吉说，想不出别的来了。
秋悦没听见他话似的，瞅着地上。不过她听到明吉说什么了。“不是退回套房子就行了的。”
明吉听不明白，看着她。秋悦说：“只有你能左右她。”
上次是上次，这次恐怕不行了，老是有举报的，恐怕长了也不好办。他老是要小徐撒谎，小徐会不会觉得他也捞到什么好处了？
“上次她已经不高兴了，这次够呛怕。”明吉说。
秋悦看他的眼神怪叫人不安的。明吉说：“怎么了？”
秋悦的打算一说出来，把明吉打懵了。
十四
秋悦的主意是要他和小徐好。吃惊之后有种受到污辱的感觉，想向电影上那样说一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可明吉吃惊之下什么也没说。不说话，呆下去也没意思，明吉准备出去。
“真没办法明吉。小徐的爸爸是工业局的徐局长。……”像是要向他解释。
明吉没回头。话都听清了。徐局长明吉开系统会议时见过，竟然是小徐的爸爸。
喝酒的时候，明吉觉得自己像个男妓。心里不痛快，光喝酒了。徐慧劝他少喝，可劝不住。他们喝了一半儿时秋悦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好不容易赶过来。
秋悦一来，小徐光看，不吱声了。
“来主任，我敬你。”明吉冲秋悦说。
“吆，我可喝不多。”
整个中午明吉都不看她。秋悦没事儿人似的，说说笑笑。明吉第一个喝吐了。韩总叫给明吉开了房间。喝完酒明吉还没醒。韩总说要不叫司机把明吉背车上去，小徐拦下了，说下午就不过去了，让他睡一觉。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儿等等他，还有别的事情。”
小徐去看秋悦时，秋悦好像也没什么反应，挥着手告别走了。明吉一直睡到了天黑，小徐一直等着。醒了酒的明吉给小徐扶着下了楼，打车回去了。
第二天明吉换了手机号码，唯独没告诉秋悦。
“怎么向方总汇报昨天检查的事儿？”徐慧走进办公室，问明吉。
明吉的心情还是很糟，从小徐说：“秋悦说，如果我做你男朋友，你就不会反应分公司的事儿了。”
小徐看着明吉，也看不出她吃惊了没有。这么说了，明吉又有点儿后悔，不支声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徐慧说，没有什么地出去了。
看着小徐走出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午小徐进来冲他说：“我想吃日本面，你陪我去。”
说完就站在那儿等着。明吉懵懵懂懂地起来和她一块儿下楼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公司。
到了周末，小徐又说：“我父母要见你。”
明吉想说点儿什么，看见小徐无置可否的样，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下班后两个就去小徐家。路上又去商场买了茅台酒。付款时，明吉说：“我来吧。”小徐就把钱包收起来，站在一边儿看着明吉付款。
“徐局长也在家吗？”到了楼下，明吉有点儿心跳，问了句。
“他要见你的。”
明吉心里揣上了兔子，跟着徐慧上了楼。徐慧的父母都在，像是在等他们。明吉不敢怠慢，赶紧局长、阿姨的叫。从小徐妈妈的眼神里，明吉也看得出他现在的身份了。
“来小徐，坐坐。”
“哎。”明吉应着，坐到局长身边了。
酒菜都准备好了。吃了饭，小徐就把明吉引她房间去了。大概是在她家的缘故吧，冷了好几天脸的小徐终于笑了，说道：“我知道他们是在利用我，我不管这个，我就是喜欢你。”她大胆地看着明吉，怕也不会有别的收场了，连父母都见了，明吉尴尬的笑笑。
“对不起。”明吉说。
“我愿意这样，我要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
很温馨的房间，充满了小女孩味儿。
和小徐好了不到一星期，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了。主要都是小徐搞的鬼，特意在人前表现他们的恋人关系。明吉开始时很不喜欢，可日子一久，加上他也没话好说，也就默许了。
在这之后和秋悦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大会上。两个人相互用视线寻找着，立刻眼光就遇上了，隔着两排椅子，那么多人头。秋悦似乎消瘦了，明吉看出来了。大会结束后，两个人也没打招呼。明吉从窗户上看着秋悦走去的背影，觉得自己连电话也改了，新号码也不告诉秋悦一声，似乎有些过份了。
两天后再次见到秋悦是巧合了。那天小徐妈妈要他去吃饺子，小徐下午早回去了一会儿。明吉不想空着手去，下了班就去商场买东西，不经意间感觉有道视线，一抬头正是秋悦。好像她先看见他，已经看了一会儿了。似乎都有些尴尬，秋悦的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明吉主动点了头。
“买东西？”
隔阂已经存在了，谁都能感觉得到。秋悦也点了下头。
“去小徐家？”
“呵，她妈妈叫我去吃饺子。”
秋悦没说话，眼神看上去有点儿古怪，像是嘲笑，感觉上挺吓人。明吉下意识地看了眼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个举动刺激了秋悦，她不冷不热地说：“呃，快忙吧。”扭头就走了。明吉给闪在那儿，想叫她，又不知道叫住了说什么。明吉只好继续买自己的东西。他到不留恋什么，只是心里有种默名的伤感。
做局长的女婿，好处也还是有的。一个月后，明吉部门的总监学习回来就调局里去了，明吉立刻被扶正了。
“做为咱们公司文凭最高的人……”方总说。
明吉到不觉得有多么高兴。没宣布前，明吉就知道了。那天他在办公室里接到了秋悦的电话，没有注意是谁，明吉拿起电话就“喂”了一声。秋悦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好久没打电话了，加上秋悦阴丝阳气，明吉没有听出来，对声音印象也不好。
“谁呀？”明吉说，等听出是秋悦的声音，改变已经来不及了，立刻涨红了脸。
“呀，总监的口气就是不同了呀。”秋悦分明是讥讽了。
“呵，没听出是你。”
“是吗，也难怪，您是总监了嘛。……”秋悦的口气听上去就像风月场里的女人。那一刻明吉忽然生出某种厌恶，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前一个时期，对秋悦还是有些惦记的。寻思的功夫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我得开会了。”明吉说，还想说句道别的话，还没等说出来，秋悦在那头“啪”地把电话挂了。
一个人头出现在门口，是徐慧。明吉多少还是心虚。
“怎么了？”恐怕从明吉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了。接触以来，明吉对徐慧的感觉已经变了，她活泼的一面很讨人喜欢，而且现在看，和小徐也就这样了。做为这样一种关系，明吉不想再向她隐瞒什么。
“是秋悦，嘲笑了我一通。”说这话时，大概因为小徐知道他和秋悦关系的程度吧，明吉很有些不好意思的东西。
“她还说什么了？”
“没有。”明吉赶紧说，像是表白。
要开会了，他们没在谈下去。中午两个人一块儿去打饭，徐慧说：“要是秋悦再纠缠你，别说我不客气！”
冷叮的这么一句，明吉都没有准备，半天才说：“不会的。”
明吉想着那起车祸。从秋悦摔了电话，脑子里就老记起它来。不知道秋悦会不会用这个要挟他。本来也不会这么想，只是秋悦今天打电话的口气叫明吉不放心了。
发现徐慧在盯着他呢，明吉赶紧叫她别胡想，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许你在和她死灰复燃。”
即撒娇又有威胁，明吉嗯嗯着。上个星期和徐慧第一次做了那事儿，她就不断地问，秋悦是不是很风骚。明吉几乎阳痿了。
似乎对明吉还是不放心，下午徐慧用MSN给他发了信息：“我们结婚吧。这个星期就去登记。”
想又是考验他，明吉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到了周末，徐慧真的提出来时，明吉傻眼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得和父母说一声呵。这样的理由似乎也说的过去，小徐看看他，大概觉得明吉像是认真的，就说：“那春节去你们家吧。”
可以暂时躲过这一劫去，明吉马上同意了。
然而周末的下午，秋悦不知道从那儿找到了明吉的手机号码，给他打了电话，说要见他。
“是关于车祸的事儿。……”
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