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一般的沉寂,如一些夜间开的花,无语,却只为寂寞的人盛开。
满眼,是虚伪的脸,空洞的笑。
我努力拨开虚假的面具,企图寻处一丝残存的单纯。
未果,一如我所预料。
当午夜的旧钟敲毕十二下,我裹着大衣出门。
外面有雪,很大。路灯昏黄,挣扎着照亮黑夜,将我的阴暗印在洁白的雪上。
我穿着夹趾的凉鞋,光脚,踩在雪里,享受刺骨入髓的疼痛。
总有那么一种错觉,仿佛唯有那些疼痛,才能让我记得我的单纯。
我庆幸自己还有知觉,至少面对痛苦,还没有开始麻木。
北方的雪,很凉,很干净,也很执着。
没有南方温暖冬天里的泥泞。
我努力寻到一片未被踩踏过的雪地,然后用力地躺在上面。
夜晚的天空,是满眼闪闪躲躲的星星。
我的心上写满虔诚——我祈祷着,求这雪能洗去我心上厚厚的铅华。
我起身,不忍拍掉沾满大衣的雪。
我知道,凌晨的旭日即将东升,
这片纯洁,也将随着阳光的眷顾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肮脏的泥迹。
我厌恶这不纯粹的雪,一如我悲哀那不纯洁的灵魂一般。
下着雪的夜,是宁静的,清澈的,
连空气都可以不加过滤,毫不犹豫地一口吸到肺里。
这夜晚,仅有黑与白的交错,
让我的灵魂有种被洗涤过的畅快。
远远地,望见了依然闪烁着的霓虹,
那么妖娆的色彩,那么摄人心魄的舞动,鬼魅一般。
那是我曾经多么期待的热闹啊!
那时候,我极度地嫉恨寂寞,厌恶孤独,
只期望哪天也能置身于那片热闹繁华之中。
如今,我已如游鱼穿梭于那纠缠不清的水藻中一般,
竭力地在这座繁华但充斥着空虚的都市里穿行。
像着了华丽的戏服,而满腹的庸俗与无奈,却无处安放。
我一阵眩晕,那过去与现在,梦想与现实的纠结,恍如隔世……
我回忆着,如游魂般行走着,
任早已没了温度的泪,湿了残存温暖的脸。
我努力说服自己回过头去——
泛白的天边,一颗启明星冉冉升起。
我想,我该回家了。
或许,这就是宿命。谁也无法拒绝学会生存的本领。
当某天,我已能够麻木着面对痛苦,微笑着习惯空洞。
夜的语言,我将不会再读得懂。
文末后记:
没有午夜的钟声,也没有冬日的白雪。
文中出现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意象,均为虚构,辅以配合某些心境。
没有精神分裂,爱我的朋友们不要惊慌。
仅是臆想自己能在这样的深夜里,奔跑着找寻自我。
以祭奠某些回不去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