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考上大学,着实让老父老母苍老了许多,每天看着进进出出蔫头耷脑的儿子,父母惟有一声声暗自的叹息。
父亲每天东颠西跑,托三朋求四友,总算辗转找到一个邻村的世交,泥瓦匠的干活,让我给他做徒弟。给我找到一条路子,他们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将喜悦挂在脸上,天不饿手艺人哩。
徒弟徒,三年奴。我每天替师傅家种田锄草,送粪割麦,打柴烧荒,就是偶尔去砌一栋房子,也没有工钱,没办法,农村就是这样的规矩。
三年过去了,我已由一个羸弱的白皙书生变成一个强健粗矿的汉子。谢罢师傅酒,我握住手中的瓦刀,哈哈大笑,立志要砌出自己的一片天。
初次以师傅的身份出马是盖张村的一栋红砖房,连我老师傅在内,共七个正式师傅,其中有两个跟我大不了多少的师兄。张家较富裕,每天一包烟,半中半午,还有一顿较丰盛的打尖餐点。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每天被一群人师傅长师傅短的唤着。散工了,立即有人打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饭吃完了有人添,时不时抿两口小酒。我不由得深深感谢父母,替我安排好这么一条路,虽不能出人头地,但也不至于太卑微。
替我配的两小工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张家初中毕业的女儿,男孩子是张家的未来女婿,十七八岁的光景。听说小两口是姑表兄妹,定的娃娃亲,女孩叫张燕,提泥巴,男孩叫王涛,递砖。小两口不知是另有默契还是感情没有沟通好,很少说话,偶尔传递信息,也是“哎”“喂”之类的简单言语,像喊过路人一般,然后就各行其事,仿佛老死不相往来,哎,冤家呀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