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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哪个平时充满了安吉欢声笑语的地方,吉洋感到异常的冷清和空旷,完全没有了家的感觉。
安吉的一双双的鞋还在门口整齐的摆放着,玩具依旧在一进门口的玩具框里静静的躺着,哪种无声的安静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吉洋哭着走进了卧室。
侧躺在床上的吉洋无法安睡,她在想安吉晚上在太平间会不会很冷,她在想安吉是不是在另一个世界会很好,她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却什么也想不明白。她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安吉,恨自己应该再早点去医院可能就啥事也没有了。她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的没用。
恍惚之中,吉洋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女孩走进卧室房门,待了一下又走了。吉洋觉得那是安吉回来了,喊了一声“安吉。”话音刚落,吉珍从客厅跑了进来,安哲也从床的另一侧翻身过来,几乎同时问:”怎么了?姐(洋洋)?” 吉洋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你们休息吧。”,倒在床上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安哲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安哲的弟弟安亮打来的电话,说准备过来看看哥嫂,安哲没有让他过来。头一天晚上,安哲在医院办理完手续之后,就给安亮和打了电话,讲了一晚上抢救的经过,嘱咐他暂时不要告诉父母,事情太突然怕老人难以接受。
刚挂了安亮的电话,加南爸爸的电话就进来了,问安哲要不要到殡仪馆帮忙,电话里说加南的妈妈昨晚也哭了很久,一晚上没睡好,很难过。安哲在电话里表示了感谢,说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他们自己就可以了。自从安吉进了抢救室之后,加南的爸爸妈妈就特别的关心安吉的情况,中间打了几次电话,从太平间出来之后,安哲给加南的爸爸发了条短信告知了安吉的情况。
吉洋被电话铃声吵醒了。醒来之后,吉洋觉得自己比头天晚上有了点力气,吉珍已经煮好了面条,她实在吃不下,想想今天还要去殡仪馆,还要补充点能量才行,但吃了两口就难受的吃不下去了,泪水像水珠一样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吉洋没有办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也不愿意相信。头一天早上,安吉还和爸爸一起快乐的到楼下买早餐,现在怎么就阴阳两隔了?虽然安吉生病,精神不太好,可是也没有人告诉她或者提示她有生命危险啊。她觉得是老天爷跟她开个玩笑,安吉一定会回来的。
当安哲过来跟她说“洋洋,收拾一下,咱们该走了。”的时候,吉洋“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到卧室打开衣柜,一件件拿出安吉喜欢穿的衣服,收拾了几双安吉喜欢的鞋子,还有她喜欢盖的被子。她觉得安吉一晚上在太平间一定冻坏了,今天的安吉一定想快点见到妈妈,她也想快点见到安吉。她觉得安吉没有死,安吉还会回到她的身边,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安吉。
他们到楼下打了一辆出租车,向南山殡仪馆驶去。
周末的街道少了平日的拥堵,出租车司机开的却并不快。出租车上的吉洋想着能很快的见到安吉,心里有一丝丝的期盼,她想着在殡仪馆的门口看到安吉喊着“妈妈”向她跑来,告诉她只是想给她开个玩笑,然后扑到她的怀抱,然后像往日一样在她的脸颊上亲一下。
她希望出租车能再快一点,安吉一定等着急了。
不知道在车上坐了多久,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出租车终于停靠在了殡仪馆的大门口,他们下了车,安哲拿着安吉的衣服包裹,吉珍扶着吉洋的胳膊。
进进出出殡仪馆的人们,个个都神情悲痛,阴沉的天空,让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哪种压抑的气氛。
吉洋看着来往的哪些悲伤的人们,觉得这个地方就是哪些失去亲人的人才会到的地方,一刹那觉得安吉真的是离开他们了。但她内心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安吉没有走,她觉得这才是真实的声音。
到了殡仪馆门口,安哲把包裹交给吉珍,让她陪吉洋等着,自己去办手续。
办完手续之后,吉洋和吉珍跟着安哲进了一个大厅。
大厅约30平米左右,厅的中央有一个四周用玻璃围成一个大约10平米左右的空间。吉洋他们进去以后,空空的大厅什么也没有。吉洋不知道进这个地方到底要干什么,安哲也没有讲。正在诧异的时候,玻璃围挡着的方形空间的地板打开了,从地板低下升起了用玻璃罩着的小棺木,安吉静静的躺着里面,身子低下垫着的还是奶奶缝制的被子。安吉的面色依旧白白的,嘴唇看上去很干燥的样子。像是睡着后依旧没醒来的样子,看不到曾经痛苦或者难受的表情。
恍惚中,吉洋感觉哪不是曾经的安吉了,安吉就算睡着了,也是面带笑意的,她真的走了。
吉洋失控了,拍打着玻璃,哭喊着安吉的名字。
安吉静静躺在哪里的没有一点表情,似乎听到了吉洋的哭喊,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吉珍也哭了,安哲不断的擦拭着泪水。
吉洋瘫坐在了地上, 撕声咧肺哭诉充斥了整个大厅。
几分钟,也许没有几分钟,地板突然打开,吉洋连同小棺木一起掉下去了,地板自动盖上,又恢复了刚进来是的模样。
棺木掉下去的一刹那,吉洋彻底奔溃了,嚎啕不止,她那曾经的内心的一丝丝的想着安吉跑过来扑到她怀里的幻想彻底没有了,她只不过是看了安吉最后一面,安吉真的走了,再也不可能在她身边喊声”妈妈”了。
工作人员过来让安哲把安吉的包裹放在指定的地方,安哲和吉珍把吉洋架着走出了大厅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吉洋终于哭的没有力气了,斜靠在了吉珍的怀里,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
看到吉洋终于稳定了下来,安哲跟吉珍说他去办理其他事情,起身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安哲抱着安吉的骨灰盒走了过来。 吉洋泪如泉涌,从安哲手里接过骨灰盒,双手抱着骨灰,脸颊贴在骨灰盒上,泪水顺着骨灰盒的边流了下来。
入夜了。吉洋和安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卧室的灯也没有开,吉珍做好的饭菜在餐桌上也没人动过。老天爷憋了一整天的雨仿佛再也憋不住了,窗外电闪不断,下起了大雨,刷刷的雨声更显悲凉。安哲再也控制不住了,用双手捶打着墙壁,发出了一阵阵“啊,啊”的嘶吼声。
吉洋听到安哲的吼声,扑过来抱着安哲哭喊:”安哲,别这样,别这样啊。”,吉珍闻声也跑了进来,三人抱在一起痛哭。
突如其来的幸福会令人激动,说走就走的幸福却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