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
今天北京下了初雪。风真大,吹起羽绒服的一角。买了舒服厚实的打底裤,气温再降低十度感觉也能撑住。气流顶住脊背,下意识跳起来,以为自己可以顺着风,飞的高高的。中午下课的时候太阳出来了,我边打哆嗦边走在路上,突然有点想喝啤酒。
昨天我结束了一段感情。该怎么说呢?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涉及到他人的隐私,所以我只想聊聊自己。长到这个年纪,谈过几次恋爱,本该是能学会见好就收点到为止的。可我不想。我宁可飞蛾扑火,尝试尽最后一点可能性,誓把天堑变通途,哪怕狼狈收场,也不肯半途而废,给自己留退路。而我尽力了,便无悔,便不会把不甘心的情绪错认为爱,而又被私欲折磨,痛苦不堪。我想,保有爱的能力,不是固步自封,不是因噎废食。是清清楚楚的犯错误,执迷不悔的跳火坑,而后,拍拍身上的土,继续蓬勃勇猛地走下去。
情爱纷纭。大概每个人都做过无意的言说者,有心的倾听人。角色转换几番后,都应该明白,真实的只有自己亲身经历的电光火石的瞬间。这般触及灵魂深处的时刻与他人无关,都是自己的因果。
那些给予我最初启蒙的人,带我见识过至善大美的人,让我仰之弥高寤寐思服的人,让我如怨如慕心生向往的人,不过只是兀自走进自己的生命更深处,途中经过我而已。我把他人当做风景,他们又何尝不把自己当成游客呢?我的无意中经过,也许亦曾点亮过别人的世界,在我永远不会知道的时时刻刻。
也许对方是谁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真正有意义的,是那些烙印在生命里的成长,是那些情绪来了又走的痕迹。我记得我是如何震颤过,痛苦过,鲜明的喜悦过。那是我一个人的脚印,勋章和疤痕,是我的独家记忆。而我或许同样在别人的生命中惊鸿一瞥地出现过,或许没有。都公平,都美好。
经历过的人与事不断塑造我,改变我,让我成为今天的样子。他们如同河流一去不返,但河床上沟壑犹存。也许我终将干涸,也许我成为湖泊,也许我奔流入海。但我绝不会否认最初河流的存在。
因为记得本身已经如此艰难。
夜色温柔,想起爱过你,不觉有波澜。祝我们各自都好,都有大踏步迈向的远方,都能向更丰沛的生命走去。
11.22
今天上课学到一个单词:detalle。意思是细节,不贵重但贴心的礼物或贴心的事。心头猛的一暖。想起昨天下午去拿快递。呵气成霜的天气,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是涩涩的疼。顺丰小哥却为不是自己的疏忽一再道歉,又专门把我的快递捡出来,送到学校门口。这就是生活里的小确幸吧。人人步履匆匆,却总有人能把本职工作做的这样妥帖,像一瓢温水,从心头上缓缓地浇下来。
转眼数月,一直活得太过自我,纵容自己的情绪和食欲肆意妄为。跳脱出来后,对自己的现状多了一分冷视,终于意识到我离克制和自律这两个词差得多远。那就立个flag吧。内容留在心里,两个月后,给自己一个交代。
刚才看到一个学姐发微博记录下了自己的导师在课堂上说的话。有句是:“外语专业教授了更多的知识而不是智慧。时间久了,思考方式,对事件,对人生的看法注定会和学社会科学的同学产生距离。这会使你们显得很萌,但这个萌并不是褒义词。”
是的。也许我坚持读书,记录,思考,关心社会,勇于把不成熟的念头袒露在社交网络上,就是为了冲破专业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眼界与格局的局限。学门手艺,术业专攻不假,但我也想要站在思想的高处,站在大师的肩膀上,有底气坚持更高的价值判断,摆脱低级趣味,肯为稻梁谋,亦可摘星辰。
穆念慈这个名字真美。像是一个含笑的悲剧。
11.23
最近迷上了读人物通讯。剑胆琴心的大英雄长歌当哭“醉卧沙场君莫笑”,蝇营狗苟的底层人物也走到了诗和远方。人性幽暗深邃,经不起试探,却值得玩味。一篇好文章抽丝剥茧,一步步打破受访对象的心理防线,最终触及他人不为人道的自由意志。看这种去标签化的立体映照,像能感觉到撕去伪装时壮士断腕的力道,让人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你如何评价自己?你会如何讲述自己的故事?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境遇?又如何定义生命中的过客?
这些问题的答案,和你回答问题的方式,都袒露了你心里的秘密。比如你的原生家庭,你的童年经历,你的生活习惯,你对人事的态度,都昭然若揭地写在了你紧攥的拳头,微皱的眉头,松弛或紧实的肌肉上。你说话的尾音会微微上扬吗?你的脸上是否有多次大笑留下的细小纹路?你敢直视别人的眼睛吗?
好的记录者,大概心中有更饱满的悲悯,不带任何预设立场评判他人,有更纤细的感知力,能与更多人共情吧。
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东流人不知。
又想起马良在《坦白书》中说:“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是虚空而生的,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这深夜里一片静默,是因为你没有声音。”
我丝毫不怕你沉默,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你的故事。
写到这里,准备有空再看一遍《平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