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喻威)
这几天上早读时,走到5栋楼前,总会闻到那幽微的玉兰花香味。那味不很浓,大抵是因花不艳的缘故;那味也不算淡,在平日早就见花开满树了。我很喜欢这种“中庸”的味道,若置身桂花林中,呼吸都是浓香,那定似入蜜罐中了,太过甜腻;若驻足空山幽谷,嗅到兰花味,那仿佛要勾起淘金般的欲望了,太过撩人;而这种“中性”之味,就刚刚好了。尤其是在那早上的清寒透过春衫,人都要微微打寒颤时,若闻到这味,就感觉一阵清明,什么早起的倦意犹在的瞌睡虫都没了,我觉得这效果或许比于深山古刹对青灯黄卷念经嚼咒还要好。若稍稍在哪儿停一下,多闻一闻,就会有微醺感,这种感觉总让我心生愉悦,似真曾小酌一杯那样。这兴味不好言说,自觉爱酒之人都心领神会,在那欲醉未醉将晕将寐时,自有一番畅快,那时胸胆张,意气豪,情思多,宠辱忘,就像那酒中八仙里的李白和贺知章那样,只是遗憾不能作出诗来。
当我在路上,回味刚闻过的那味,想起了大鹏老师讲过:于子时会有一种日夜更替阴阳交泰的清气飘荡在天地间,那味道至清至纯,我们要闻就要闻这种无味之味。该是境界未到吧,我深夜未眠时从没闻过那无味之味,也没听过无声之声。但那种清气我认为我曾感受到了。那是在清晨,在那天将明、人尚寂时,我一人独走时闻到的一种味道。那味带着一丝寒意,却很清爽;含着一种草木香,却很纯净。记得在高考前早起时总会闻到这味,那时只感天朗气清,春朝正好,定要惜时奋学,万不可空负流光,误了青春。现在想来,那感觉很亲切也很遥远了,不过我得感谢那清气,是它能让我从倦懒转向勤勉,由困顿变为明畅,让我在疲乏里感到舒心惬意,让我在恓惶中生出希望和力量,因为自学校窗户望去,总还可见霞光万丈。而来了大学后,得空时间多了,起床却是变晚了,入睡则时常更晚,在这样的角色转换、作息变化中,我历了很长一段的茫然期。而我在过去的许多时日里,一直处于被动状态,闲散地跟队跑步,茫然地随人流上课,于这种疏落里倦怠中自然没再闻到那怡神蓄志的味儿了。
我最近暗想,既然复得此味、重怀故事,那么这想必是一个隐幽而明晰的征兆,且其意在让我似那大地回元气,像那新燕露英姿。于这已然的三月,于那将尽的大一,不管写点什么杂碎,不管寻得多少真章,总得不似掷钱买醉、投币上网荒废了才好。而那付诸流水的旧时光就让它去吧,那镜花水月般的不可捉摸的人也放她走吧,过去的毕竟还是要在过去活着,而将来的将来总会来的。我在此间,该留心注意的也是此间,像那清气也毕竟还是属于清晨的。也不知为何,到傍晚,自回沁苑路上总会闻到一股子烟熏味,呛人不说。还有点败坏那夕阳斜晖。想那宜昌空气本就久经污染,虽然那雾霾并无怪味,但终归是会让人心情阴翳的,但若再加上点烟尘气,那么我们就只能乞求一场大雨了。
另外,或许人们常说的哈佛临晨四点半里也有那种清气吧,不然古代帝王宫殿前何以设那承露台呢?那清气中总该有点灵养的,不然何以让古今人如此看重呢?倘若世上一片混浊,风过处播土扬沙,人行时掩面捂鼻,那么我想情思是断然没有的,所有的勇毅和希冀怕也都要埋没了。所以,当早起时还是要早起,晚了,那种意和味就散了,且那像林清玄先生“将清晨的空气用瓶子装起来,卖给那些迟起的人”的设想也断不能实现了……
——周一·散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