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抹金黄从天边漫延开来,南山云烟氤氲,幻成淡紫,在晚照之下,南山静穆着。
一位男子,静立山坡下,他一手捋过胡须,远眺的眼神里充满安祥与无法洞穿的深邃,他的身后,一丛丛菊花开出满坡淡黄,一阵清风吹过,它们抑住欢喜,含蓄地互相点头致意。
距离山坡不远处,错落有致地散卧着十几户农家,夕阳不吝给这个小村庄镀上一层金黄,照得小村庄端庄,宁静而略带几分秀美。村边的柳枝也受到浴化似的,停止了婀娜的飘飞,静静垂立着。一会儿工夫,金黄渐渐淡成了一层薄薄的雾霭,罩住了一切可见的棱角,村庄开始变得模糊,有点虚幻。
“哞——”,一声牛叫从村头传出,顿时划破了宁静,健壮的牛影缓步前行,步伐沉稳。从一家庄户门里窜出一条狗,它最早听到了牛的叫声,撒着欢冲向巷子的那头,早已上架了的鸡群被狗的欢喜感染了,有点凑热闹地发出“咕咕”“咕咕”的叫声。
狗热情地迎接到牛之后,又掉转头为牛引路,牛跟在狗的后面,却一点也没受到狗热情的情绪的感染,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牛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影,他一手扶着扛在肩头的犁,一手扬着鞭子吆喝着轻轻打在牛身上。
在狗的叫声划破宁静的时候,暮色中悄然升起一缕青烟,轻柔地烟从一家屋顶的土烟囱里缓缓飘升,融入暮气当中,难寻其踪迹,但飘过的雾气里多了一丝温馨的农家饭菜的香味。
中年男子快被越来越重的雾气包裹成一尊雕像了,许久,他缓缓轻吟:“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历史的风尘最终吹谢了那一坡黄菊,吹散了那尊雕像,也吹去了鸡鸣狗吠声,然而那缕炊烟,任历史的风尘如何吹拂,却始终轻柔地飘荡在许多人心中。
在城市,在商场,在官场摸爬滚打久了,光鲜的背后不经意会多出几条隐隐的伤痕,多么渴望有一个能升腾起一缕炊烟的地方可以抚平自己的伤痕,舒缓自己满心的疲惫,承载自己所有的徬徨。
离开了农村,我们并没有收获城市,离开城市,我们已无处可去,所以只好让那一缕炊烟在心中不时袅袅升起,也算自己的心中坚守一个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