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格子年代》第二章:很好,我记住你了。


【连载】|《格子年代》第一章:过去是用来喜欢的

            

坐在声线嘈杂的教室里,意晴学霸附体,仍旧一言不发地刷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的物理题。

这个面容端正,校服穿得服服帖帖的女孩,现在是我的同桌。从初中到高中,我们如同连体婴儿一般,一个走到哪另一个跟到哪。

高一时蝉联了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的年级第一,以至于全年级都知道六班有个乔意晴,学习禀赋高如外星球来的外星人。而身为她唯一的室友,只有我知道,那是一个个不眠不休的上半夜和强迫性的注意力集中换来的。生在书香门第,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总觉得自己不能有一次的考试失利,否则就要承受满满的流言蜚语。

如今升至高二,课务变重,竞争变激烈,意晴的压力我也是理解的。

不过开学第一天,我实在不想和曲一线打交道。我踢了一下前面凳子上的屁股,屁股的主人陈泗月立马转了过来,双手交叉伏在我桌上,一脸已经准备好听悄悄话的神情。

啊,不愧是高一自习课上说小话培养出来的默契。

我也伏下,开始和她七嘴八舌,哦不,两嘴两舌地议论起班里的新格局。


                                  贰

文理分科后,我们原来所在的班级变成了四个理科重点班之一,班主任还是教物理的张建平老师,高高瘦瘦脸长长,最喜欢一本正经地背着手,在课桌巷子里来回踱步,像个幽灵一样半点声息都没有。很多次我都怀疑他的皮鞋带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底部材质很不同凡响。

而他也总能在上演幽灵踱步大法的空当,从某个同学手里没收一包吃到一半的麻辣牛肉或者一本厚厚的《龙族》。

我和陈泗月兴高采烈地盘数了一下,差不多有十六个人是高一同学如今又分在一个班,除此,其余的三四十号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诶你看坐在第二排靠窗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很养眼啊?”泗月盯着那个方向目不斜视,宛若一个智障遇见了大小合适的骨头。

我表示很不屑,“不过是穿了一件丁字背心露出了膀子上的肌肉嘛,一看就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还戴着耳机听歌,等下建平哥过来就要收手机拔耳机线了,让他见识下什么叫重点班老干部。”

我又红又专的言论得到了泗月的一个白眼。

“我在学习类,你们太吵了。”一个很娘炮的男声传来。

好气啊,这是我第一次被嫌弃影响别人学习,作为好学生从来都只有别人影响我学习的份。大概泗月觉得她也算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学生,不服气别人抢台词。所以我们齐刷刷地往声源处看去。

隔了一条巷子,坐在我们左边的一个长得很随和的男生,爆了一脸的青春痘,此刻正挤眉弄眼地望着我们。

“我叫何滨,何炅的何,海滨的滨。你们在聊什么,加我一个呗。”

后来我才知道用随和形容何滨实在是太……谦让了。

“你叫什么?”何滨未等我说话就一把拿过我的语文课本,翻到第一页瞄了一眼,然后扔回去,全套表情就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哦”字。同样的动作重复到泗月身上,他就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叫陈泗月,所以你爸妈是四月份把你产下来的吗?你爸妈取名字也太随便了吧。”

“噗”,我觉得很好笑。泗月对着他横竖干瞪眼,“你才是产下来的。”


                                 叁

陈泗月是我高一的饭友,超级无敌大吃货,但她生日的的确确在六月,至于为什么不叫陈六月,我总想弄一个文艺的解释:林徽因有“你是人间四月早天里的云烟”,胡歌有“六月的雨”,四月暖六月忧。当然她不是我生的,她生的时候也没有仙剑,真正的原因无从考究,连她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而陈泗月是什么样的人?大写的污大写的吃货大写的不能干。据说她刚来这里时,是生平第一次读住宿,然后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洗军训的迷彩短袖时她把整件衣服扔进盆子里,泡一会又整件捞起来,用衣架撑起那件又湿又重的衣服,直接拿去阳台上晒;叠被子时她把被子揉成一个团,用枕套盖住,还煞有介事地放一个海绵宝宝转移宿管老师的注意力;洗头时永远洗不净残留的发水,使用吹风机时永远有一大半的风朝着别人的后脑勺吹。

虽然我也算不上贤惠,但对她这种毁三观的行为还是很唾弃的。

宿命真奇怪,如此不修边幅的她和如此嫌弃她不修边幅的我,最终还是好上了。

我和她好上源于我们的一个共同爱好——吃晚饭。

高一所在的班集中了全校最优秀的生源和最厉害的师资,班上的女生大多为了省出学习时间用零食对付或者为了保持身材不吃晚饭。忠实伙伴意晴就属于前者。但我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一定要保证营养学习才能跟得上。而泗月纯粹是为了吃肉,无肉不欢。于是,第六排的我和第三排的她每天在第七节课下课后重复这样的隔空喊话:

“吃晚饭吗?”

“吃!”

然后我们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手拉手心连心一起奔赴食堂,满足度仅次于考试拿了好成绩。


                                   肆

何滨还在眉飞色舞,泗月还在怒翻白眼,不认识的面孔都还在叽叽喳喳,我们神奇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以一种王者的威严看着我们,仿佛君王看他的江山。

后来我们这群江山,确实给他找了很多麻烦。

“大家好,想必大家在报道时已经认识我了,我的长相和发型这么有特点,应该还是很好记的。”建平哥操着一口字正腔圆标准到爆的塑普说。

全班望着他脑门上一小撮翘起的头发哈哈大笑。

我还在等下文,只见建平哥一脸严肃地走到了那个穿背心听着歌摇头晃脑的男生面前,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交出手机。

“孙祎是吧,很好,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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