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若说有什么印象最深的事,我觉得景色的变化肯定是首选。在景泰县,麦苗破土不过一乍长,而在天水、在蔡家坡附近的关中平原上,麦田金黄灿烂,不久即将迎来收获的季节。
从中卫到兰州,三百多公里的路程,除了一路的黑灰色山梁、漫无边际的沙漠,实在乏善可陈。即便歇脚兰州,我也并不觉得周遭的环境有多大的改善。兰州跟我郁郁葱葱的关中比起来,太委屈。
榆中、定西和甘谷的铺垫,似乎就是为了等待天水的出现。一个富饶的天水,山清水秀的天水,实在是陇东高原的幸运、甘肃的福分。
还记得七年以前,我和好友肖龙飞踏上西去的列车,只为看一眼辽阔的西部,那种激动那种期待,现在想想依然内心澎湃万分。天空高远,大地辽阔。这是我的当年的总结语。至今忆起,回味无穷。
敦煌到柳园之间的二百公里,柳园至兰州的十几个小时火车摇晃,满目苍凉是最贴切的形容词,也是这狭长的河西走廊的主色调。忽然,在天水瞧见绿意盎然,看到开阔勃发的河川,闻到湿润的奔流的渭河气息,整个人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季风从遥远的东南沿海一路长途奔袭,到了这里仿佛浑身的劲儿都使完了,毫无解数,于是瘫软无力,把充沛的甘霖撒向这广袤的天水大地。
历史上,秦人就是从这陇东高原移居而来。他们依傍渭河,涿水而居,开创了影响弥留的秦文化。现在天水是下辖的秦州区和秦安县依然保留着秦这一文化符号的最后一点联系。
游麦积山是从兰州出发前才决定的。原本打算直达甘南,可查了查返回的路程,无奈作罢。每天五百多公里的车程,独独我一个司机,这意味着我每天至少要在驾驶席上姿势固定地呆上六个多小时。且不论到处存在的随机限行和隧道限行。我吃不消。
圆润饱满的佛像始自北周、隋、初唐、宋代及至元明清,历朝历代都有修葺翻新,但数量最多的还是隋唐以前。在这之前,魏晋尊佛成为官家和世俗社会的共同爱好。紧随着的南北朝纷乱复杂,权力斗争充斥整个时代,无暇顾及其他,敬佛刻佛悄然沿袭下来。
我走了几个台阶,眼睛却紧紧盯着栈道外的漏空世界,一步比一步更难挪动。是的,恐高的毛病瞬间闪现出来了。思想斗争的厉害,脑中两个小人久争不下,最后恐惧的一个说服了勇敢的一个,我从紧急通道退下来,遥望着老魏在崖上健步如飞。
尽管如此,我却毫不后悔。这是天水留给我的遗憾,它等着我下次跟自己讲和的时候。那一刻,我将折返回来,再来品一品这与众不同的天水。
2017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