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喧哗,自有声

北风忽然变大,掀动我的头发,甚至撼动发根,感觉一头长发要被连根拔起。

低头不语,在冷风中瑟缩着顶风前行的人和我一样,不敢伸手去梳理凌乱张扬的头发,两只手紧紧的揣在衣兜里。

我回头一望,仍然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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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虽然只有13℃,但来图书馆学习的人依然很多。

早到的人提前占了一个心仪的位置,仿佛一分钟已经活成了一个小时。晚来的人从头到尾走了一遭,又环顾四周,发现并无空位,便悻悻离去。

我今天来的早,还像往常一样,在阅览室的靠后面找了一个靠墙的座位坐下来。一切准备就绪后,摊开书,铺开笔记本,准备写作业。

除了被窝,图书馆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很暖和的地方了。这里,尘埃落得轻而缓,温度在慢慢发酵。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不久,门口不远处传来一阵突兀的嬉笑声,抬头一看,一个女生挽着旁边那个男生的手臂,俩人手里提着东西,经过我,走到我身后那张桌子。                         

我背对着他们,须臾,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准确来说,并不是窃窃私语,因为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男主:“你说今天能画好吗?”

女主:“手都冻僵了,握不了笔咋办啊?”

男主:“那我给你捂热。”

女主可能扯着画纸躲闪,往后退的时候鞋后跟踩到地面上,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同时,有笔摔落在地上。

下一秒“吱——”的一声很刺耳,可能是男主为了捡起笔,推开椅子发出的声音。

周围和我相对着的人用眼角瞟了他们一眼,仿佛在警告:安静!吵到我学习了!

消停了一会儿,可静不过十秒。他们又开始嘁嘁喳喳。

女主:“为啥这儿要加黑?”

男主:“本来就是。”

女主:“不能加黑啊!”

男主:“已经加了。”

女主:“橡皮擦给我,我在这儿给它抹一下。”

男主:“就不。”

女主:“你还不给了是不?”

两人开始动手动脚,我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激烈“争执”之中,轰然一声突兀的巨响,一个铁的水杯,咣当一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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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静谧的图书馆瞬间被这声音打破了。

就像下雨天走在坑洼不平的路上,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一辆汽车,狠狠地溅起一汪污水,狠狠地打湿了无辜的路人。而图书馆里除了他们俩之外的其他人,就像路人一样,不被怜惜的打湿了。

咻——咻——咻——

我仿佛能感受到其他人诡异的目光,如同一支支利箭般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到我们这一块便戛然而止。虽然我不是利剑的靶心,但从这聚焦的余光中,我深切的感受到蕴涵其中的惊吓,鄙夷。

我竭力遏制住心中的怒火,不抬头,也不想立刻转过身给他们一个怒视,但我确实很气愤,握在手里的笔,怎么也写不动。

然而第二天,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画纸,还是同样的两个人。

而我,默默的收拾好纸笔走向三楼,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响:你不学习,还来干什么?无言地质问他们,也提醒着自己。

曾经有过一则新闻,说的是一对情侣去游故宫,并在文物上刻下了对方的名字。事件被曝光以后,网友纷纷站出来谴责。

这其实与有的人在图书馆里秀恩爱是一样的本质。他们衣着光鲜,披着学习的外衣,打着自习的幌子,却将图书馆当成打情骂俏,培养爱情的温床。

秀恩爱本身没有错,可要是秀错了地方,便会惹来别人的不满,言论的攻击,道德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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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有人将图书馆当成秀恩爱的温床,自然也会有人将图书馆当成浴血奋斗的战场。

我不认识一个师兄,但我猜测他至少大三。

从开学到现在,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点,无论白天或者黑夜,早上或者晚上,工作日还是周末,他都像钉子户一样霸在那个座位上,俨然不动,泰然若神人。

或许有时候我偷懒了,他恰巧也不在。可是讲真,我每次来这个阅览室的时候,他都在。

不是每一颗种子都能存活,但我坚信,总有一颗种子,像他这样,在无人问津的时光里,默默拔节,寂静生长。

每当我迈入阅览室的门,便习惯性的朝他座位的那个方向望去,看见他埋头的背影,一股动力涌上心来。看他桌上的摆设,俨然标示着他已经做好扎根书山,执笔耕耘的准备。

一张又一张皱巴巴的稿纸,是无数秒钟背后的执着;一根又一根由盈到缺的黑色笔芯,是无数分钟背后的忍耐;一摞又一摞印着“考研”“申论”等大字的小红书,是无数日夜背后的思考。

你来图书馆会带苹果吗?

可为什么还有一个苹果?我猜他是想等到晚上结束了的时候,一边走回宿舍,一边想到享受劳动的果实。

一个人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当他独自一人走在前行的道路上的模样。比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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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这样的人,带着一大堆零食,堆砌在桌子上,渴了就喝口水,闲了就嚼颗糖,累了就刷会手机或者趴在桌上。起来继续吃,顺便学习。

也见过这样的人,起初还能学习一会儿,不久便掏出手机,看看微信,刷刷朋友圈,点点赞,再拍拍桌子上书本的照片,然后发送成功至朋友圈。全套流程一气呵成,可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还见过有的人早早去图书馆,占了一个旁边有插座的座位,娴熟地插上笔记本电脑,便葛优躺看起综艺节目来,而旁边摆放着一本书,当节目插播广告时,偶尔掀一两页。

每一个前往图书馆的人,都是奔着自己心中的日月来的。

然而有一部分人,从一开始就一败涂地了,他们用起的有多早,走的有多晚,坐的有多久来衡量自己的努力。

这些表面功夫最后只把自己感动到了,却迟迟等不到想要的美好明天。

图书馆里,究竟有多少人是在真正学习的?又有多少人真正可以称之为“图书馆里的思考者”?

唯有规规矩矩才能安安静静,安安静静才能漂漂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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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出门,幽暗的路灯已亮,夜色更凉。

我裹紧衣服,望向天边的隐月,像极了家乡夜幕降临的感觉。

想起在小学二年级的语文课本上,赫然存留着我爸年轻时候的手迹:学海无涯苦作乐。他一直都在告诫我,无论你在什么样的学校,只要你是真的想读书,就一定能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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