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收麦子

延绵的山脉,起起伏伏的远远望去,一座又一座的山峦,撑起了乡下人的一片天,青山绿水之间袅袅炊烟,是村里人最享受的时间。那些年,日子过得穷苦,每天早出晚归的伺候庄稼,秋收的时候最忙了,记得每年的六七月份,家家户户都忙着收麦子,老家的地大多数都是山地,都是靠人工用扁担挑。

每到麦子熟的时候,总有一种鸟叫在门口叫着,我们那里把它叫“算黄算割”,大概是在提醒人们麦子熟了,赶紧收割吧。这种鸟大多数时候是在下午的时候,也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叫着。太阳当头照,火辣辣的阳光,把地里的庄稼都烤黄了,这时候正是收麦的好时候。

一家人拿着点干粮、水,远一点的地方拉着“架子车”,带上镰刀,绳子,扁担,等工具。趁着早上天凉,早早的出发,邻家的往一块地去的,也都成群结队的,拉着车子边走边片着,叼着烟慢慢走。不一会就到山下了地头了,把车子放好,大人都上山到地里割麦子,让小孩在山下看着点“架子车”,也不是怕被人偷什么,主要是怕小孩子上山摔着。

山地大多数都是沙地,种出的麦子没有平地里的麦穗大,但是山地受阳光水分比较充足,麦子的颗粒都比较大,饱满。一片片的麦子,在镰刀下不一会儿就全部躺下了,铺满在地上,挑一些麦秆长的,用来捆扎地上的麦子,金黄的麦秆,沉甸甸的麦穗,代表着秋收的喜悦,一捆捆的麦子,绑好后,用扁担一头扎一捆,慢慢挑下山,放在架子车上,摞的高高的,一般都是男的拉着车,女的和孩子帮忙推着,慢慢悠悠的拉回家。

打捆

那时候呀,还没有水泥路,土路都不是很平整,所以拉架子车,不仅仅是体力活,更是技术活。要是没点技术的话,一到坡陡的地方就拉不上去,一旦往后退就很容易翻车,还有的地方坑坑洼洼的,拉不好容易把车上的麦子,弹下车来,熟透的麦子经不起摔来摔去的折腾,摔几下麦粒就脱落了。

拉车的人大多是互相帮助,你帮我推上去,然后我再帮你推上去。然后,又像一起来的时候那样,点着烟,片着今年的收成,一路遇见熟人就打招呼。

“哎呀,你这麦,今年美滴很呀!”,接着话茬忙回答。
“罢了 、罢了,今年种的是XXX ,这麦几年还差不多。好好回头来屋喝水哈!”

打过招呼,各自拉回自己家,架子车往院子一停,麦垛一捆一捆的卸车,趁着太阳,往院子里一铺,美美的晒上半晌。女人这个时候就要下厨房,开始做饭了。

乡下大多都是烧柴火,不一会便能看见,整个村子都是,炊烟缭绕,人间烟火。各家有各家喜欢吃的菜,一般秋收的季节,菜地里种的菜都成熟了,黄瓜呀,西红柿,茄子,辣椒等等,各种菜都成熟了。农家饭菜也简单,没那么多花样,就只图个能吃饱,简单的一两个菜,几个馒头,一碗稀饭,就是一顿饭。

实实在在的吃过饭,在冬暖夏凉的土屋里,很是惬意舒服。那时候,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还是土屋,有的人家是三间房,有的人间是四间房。我们上一辈人,孩子都比较多,一家七八口人也是比较常见的,土屋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一家人,避风避雨。午休过后太阳正当头顶的时候,就要起来翻一翻院子里的麦子。

等太阳都晒透了,便要拿出最原始的工具,我们那里叫“连架”,就是用树枝更藤条编成的一种摔打麦穗的东西,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工具,两只手握着“连架”的把,成四十五度角,举的高高的往前一摔,“连“”的连杆就会转一圈拍下来,拍在地上,重重的砸在麦穗上,那个时候一到中午,便能听见砸在地上,叭叭的声响。

晒麦

打完的麦穗连着麦秆,要用叉子挑到一边,堆成圆圆的麦垛,然后剩下的就是麦粒了,地上的麦粒用扫帚,扫在一起,还要用簸箕把麦糠簸掉,这样才算是干净的麦粒,簸麦糠是一到繁琐的工序,麦糠麦芒,都比较扎人,干净的麦粒装袋后,还要铺在席子上,多晒几天才能入柜,要不然就会发霉,生麦芽的。

像这样的收割,晾晒,去麦糠等,收麦工序,在小的时候,几乎是家家户户都要经历的场景。那时候天很蓝,水很清,河里游着小鱼,树上窝着小鸟,“算黄算割”叫响了整个夏天,金黄的小麦,堆满的了整个院子。漫山遍野的麦浪,刷黄了一座座延绵的青山。

割麦

记忆里的麦子,变成了手中的馒头,如今的山丘,早已荒芜,如今的土地,也无人再耕,上一代人也慢慢的爬不上,曾经那片耕种的土地。我们这一代人,更记不起自家是那片土地,那些记忆里的工序,早已成为历史,机械化的耕种,代替了人工,但山里人依旧需要那些原始的技能,但我们这代人已经,很少有人懂得种地,也许多少年后,这片土地又会需要农民,但那时谁又会手把手教你种地。

如今找不到镰刀,寻不着“连架”,更不知道手中的白馍,是谁家地里种的小麦。

-----景小风(2020/8/6)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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