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晨旭日东升,大地在阳光的普照下生机勃勃,就连马路上飞奔的车子都闪着亮光。
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温柔的洒在窗台的几盆多肉植物上,为它们镀上了一层亮光,可它们却依旧奄奄一息,因为干枯的植物此时需要的并不是太阳,而是滋润的雨露。
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眼睫毛颤了颤。
江雨柔艰难的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头痛得要裂开了,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烫得惊人,大概是发烧了,她伸出手去够桌上的手机。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呵,又是关机,江雨柔心里冷嘲道,这不知道是第几次关机了。她看了眼房间的四周,一切都和昨晚一样,他昨晚没回来,这是第几次夜不归宿了,她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已经有太多太多次了。
她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头一步一步艰难的移步到客厅里翻出了退烧药,就这样干着喉咙吃了,咽下去后很干涩,但也抵不上心里的痛。昨晚下着滂沱大雨,她打电话给他,响了很久,却迟迟没人接听,最后她只能孤身一人冲进雨中。那时候,她的脸湿湿的,她不知道那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已经分不清了。
吃过退烧药后,她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因为生病,或许是因为药效,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中。她的梦里回到了他们大学的时候。
2
那一年,他们都大三,不同学院的他们是在一次联谊时认识的,在那之后,凌司城就开始追求她了。两个月后的圣诞夜,凌司城在校内准备了一场充满惊喜的告白。他站在灯光中,手里棒着红玫瑰对江雨柔说“江雨柔,我喜欢你,从一开始就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从今天开始只爱你一个,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说完在一片喧闹声中单膝跪在她面前。他这么优秀这么好,她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于是他们就在一起了。不过,那天,江雨柔告诉凌司城,她并不太喜欢玫瑰,她喜欢的是桔梗花。
大学时光,大概是她们迄今为止最甜蜜最无忧的一段日子。他对她真的很好,每天都会等她一起放学,带她去吃好吃的,和她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运动,她难过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生病的时候就算逃课也会陪她去看医生。无论发生什么他总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以为他们可以一辈子都这样甜蜜下去,在毕业后,她放弃了自己回到家乡小镇里当老师的梦想,跟着他去到了大城市,当了一名小职员,而他则进入了一家建筑公司当工程师。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很甜蜜的,每天一个早安吻,晚上下班后一起他会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吃,吃完后或是手牵手一起去散步或是各做各的事,周末他们也总是黏在一起,好像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腻一样。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年前还是三年前,他开始变得很忙很忙,有做不完的工作,接不完的工程,出不完的差。
梦中,他们的房子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在卧室还是厨房客厅都只剩下她一个人。有一天,他下午五点就回到家了,她很欣喜,可是他却说他只是回来换件衣服,七点就要去赶飞机了。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问他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忙,忙到连陪她吃饭散步的时间都没有,他说他现在必须努力工作为他们的未来打算,只有努力赚钱才能在大城市里买到一套婚房,他不想他们结婚时还委屈她住在租的房子了。可是他不知道,她从来不在乎这些,和他在一起,无论住在哪里,她都感到很幸福。
梦中,她苦苦的哀求他不要去出差,她说她已经不想再一个人面对这空荡荡的屋子,不想再一个人面对漫长的黑夜,她希望他能留下,这是她第一次祈求他留下。他看着她伤心的脸,他内心很难过,可是他对自己说为了他们的未来他必须狠下心,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雨柔,我很抱歉,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必须去。我们再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以后我一定都陪你。”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泪水从她眼中滑落,她的心彻底的凉了。
她睁开眼睛,觉得头痛到好像下一秒就要裂掉一样,她知道药没起作用了,她艰难的拿到了手机里拨给了公司的同事。
3
两天后,她从医院回到家,她看着这空空荡荡的房子,仿佛她的心一样空荡荡的,却没有东西去填满了。她来到客厅的沙发前,看着墙上地中海式画框,她伸出手摸摸了,泪水夺眶而出。还记得五年前刚搬到这里的时候,他知道她喜欢地中海式的风格,在深夜里偷偷的挂上了这些画框,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而在另一边的墙上,写了很多地方名,有香格里拉,有伊犁,有青藏……这些都是她想去的地方,他说过她想去的地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无论是有多么遥远有多么艰难险阻,他都会陪她走完。可是五年来,他们只去了大理和成都,因为他很忙,根本就抽不出时间陪她去,她一直在等,等他有时间,等他赚够钱。可是这一等就是四年,她的青春还有多少个四年呢?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进入房间。
她把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行李箱,这些年来他买过很多首饰给她,但她没有带走,因为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带走了大学时他们一起做的陶瓷,那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也是她最珍贵的礼物。
司城,黑夜太漫长了,我一个人真的坚持不到曙光的来临。祝你幸福。
4
又是黄昏时刻,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太阳下山后,留下了金澄澄的晚霞,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天空,都是一副无与伦比的天空之城。
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和往常一样进入了“至爱花语”。每一种花都有其相对应的话语,每一个人都会找到他唯一的至爱,这是“至爱花语”的标语、
“老板,今天的花准备好了吗?”男人温和的问道。
“早就给你准备了,你等等。”过了一会,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一束紫色的桔梗花走出来,“小伙子啊,你每天都这么准时的来这买花,是送给女朋友的吗?”中年女人笑着问。
“不是,我是送给我的妻子,她很喜欢桔梗花。”男人说到妻子,温柔的笑了。
“那你妻子真有福气,你都连续送了三个月,而且总是那么准时回家,看来你很爱你妻子,你妻子一定很幸福。”
男人没有回答,付过钱后,双手拿着花回到了车里。他想,如果在四个月前他能像这样每天准时下班陪在她身边,那她一定会觉得很幸福,可是他没有,那时的他有出不完的差,有忙不完的工作,就连陪她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是他没有给她想要的幸福。
那天晚上,江雨柔拉着行李箱走在马路上,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冷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站在路上不知所措,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小孩。在这个城市居住了五年,但她对这个城市依然感到很陌生,因为她并没有融入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一直以来她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雨渐渐的下大了,地面开始溅起点点水花。她打开伞撑在头顶,刚刚出院,可不想因为再淋一次雨又住进去,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要好好的爱护自己,生活没有谁没谁就过不下去。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变得很沉,马路上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撑着伞行走在雨中,“咚”的一声,她的小陶瓷掉了,那是她最珍贵的礼物。她急忙放下行李箱去捡,可是她没看见另一边正有一辆汽车冲了出来,而汽车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吱”,汽车的轮子在马路上滑出了一条痕。她刚捡起来的小陶瓷还是从手中飞了出去,原来留不住的最终还是会离开,她躺在雨中,看着小陶瓷飞出去的方向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白色裙子被染成了血红色。
5
凌司城回到家中,把花拿进房间。他真希望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床上是没有人的,那样就代表她已经醒了,可现实往往不是这样。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她的脸色很白,是病态的苍白,长发披散在两边,此时此刻只有她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凌司城走到床头把花瓶里的花换掉,然后又到浴室拿了毛巾给她擦身按摩,医生说过按摩她的四肢对她日后醒来的恢复会起到很大作用,所以,无论他下班回来有多累累,他也会坚持帮她按摩。
“雨柔,我今天又给你买了你最爱的桔梗花,它的话语就是我想要对你说的话,你醒来看看好吗?”他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但女子却丝毫没有一点反应。大概是他已经习惯了,他并没有很期待的看着她,他继续说道,“小懒猪,你睡这么久是时候醒来了,你醒来我们就去登记好不好,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娶的了。然后登记完我们就去度蜜月,无论你想去伊犁还是香格里拉又或者是希腊,我都陪你……”
他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最后他的眼泪掉下来了。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没有她的日子,他一直觉得她不会离开,所以他总是每日每夜的忙,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只有实现物质基础他们才能够迈入幸福的大门。但他从未想到在实现这物质基础的过程中她一个人有多么的难熬,一个人的黑夜又是多么的漫长。
直到她离开她出事后,他看到那张纸条,他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在爱情里,男人和女人对幸福的定义相差越大,两个人也会越走越远。
“雨柔,无论你想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你,等你醒过来说我愿意。但答应我,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女子依旧没有反应,他俯身向前,看了看她的脸,然后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到她眼中。
桔梗花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