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毛
刚上小学一年级时爸爸姐姐和哥哥都常住在外地,家里就剩下我和妈妈。也许是为了安全,妈妈经常把我一人锁在屋里。记得当时我们住在简陋的排房,一室一家,室后有个木隔小窗,室前是一扇简易木门。
一天下午,妈妈午觉后出门开会,又把我一人锁在屋里。我突然被莎莎声吵醒,朝着嘈音的窗口方向望去,只见一中年女人正从窗外使劲朝里伸手要抓东西。原来靠窗桌上有瓶花生油,那女子手短够不到,正在用力伸肩臂,弄出响声。我认出是一邻居,脸上有几粒麻子,便惊叫一声:"干什么?" 麻子脸一闪不见了。我好害怕,急忙走到门前从门缝往外瞧,希望看到有熟人经过,但同时又怕那麻子脸回来。谢天谢地,我的一个小朋友毛毛正巧经过,我马上叫住他,他就走过来了。就这样,毛毛蹲在门外,我蹲在门内,两人隔着门说起话来。记不清当时说些什么,只记得我想尽办法,让毛毛多呆一会。一段时间过后毛毛还是走了。没多久,妈妈也回来了。我"哇"的一声哭了,告诉了麻子脸的故事。妈妈也没对她怎样,总是想与邻居保持一团和气,那时家家都很穷。我当时没跟妈妈说的,是我的好友毛毛在我极害怕的时刻跟我呆了一会儿,给我壮了胆。
多少年过去了,毛毛也该年过半百了吧。橡胶农场生活一直很艰苦,听说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但愿毛毛已经离开农场,或许早已回老家了(记得毛毛一家是大陆人)?有几个孩子?家庭工作及身体可都安好?我们儿时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其他都记不清了,只是那次我们隔门说话的印象总是历历在目让我忘怀不了。现在就让我高声朗诵为你及那个印象写的一首儿歌,希望你能听得到:
一扇木门分两边,
阿泱在屋里毛毛在外面。
没说地,不谈天,
小孩的趣话讲呀讲不完。
一扇木门有两面,
毛毛阿泱各一边。
阿泱好害怕,毛毛不走开,
小孩的趣话讲呀讲不完。
一扇木门隔中间,
阿泱毛毛看不见。
妈妈开会快回来呀,
小孩的趣话要呀要讲完。
另:又想起一件与毛毛有关的趣事。爸爸场长被撤职后下放到边远小连队劳动,还经常挨批头。一次连队又开会批斗爸爸,我们一年级小学生也被拉去了。除我之外,小孩子们都不知是怎么回事。毛毛还对我说:"阿泱,快看,你爸当官了,站在台上呢。" 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心想:"毛毛好傻。" 其实,毛毛不傻,毛毛纯洁天真,心地善良。再次祝愿毛毛一生幸福,健康长寿。
二、空城计
小时候我和哥哥都住在六区姨母家上小学。姨母在当地是有名的悍妇,嗓门特大,谁都怕她。我们由于父亲当时正被批头而常受人欺负,住在姨母家就没人敢欺负我们。
一次,在放学回家路上,几个出名的恶棍正在欺负我哥,动拳动脚。他们个头都比我哥或者我大得多。我看在眼里,计上心来,向前大声喊道,“泓哥不怕,阿擘(海南话,姨妈,读bo第四声)来了。”
那几个家伙听见撒腿就跑,顿时无影无踪。
“阿擘在哪?” 泓哥问道。
我得意地笑着回答,“我不知道阿擘在哪里啊。”
泓哥也会心地笑了,“好一个孔明巧使空城计。”
这是真实的故事,有诗为证:
流氓侮吾兄,
拳脚气汹汹。
我喊姨将至,
猢狲没影踪。
三、输赢
也许大人们都已经忘记,小孩子打架输赢靠的往往不是拳脚功夫,而是谁能忍痛不哭。先哭的就是输者,而能把眼泪忍退回去的小孩就赢定了。
我小时候不是打架王,但还是打过不少架。现在想起来,输赢参半吧(也许高估了自己一点)。以前说过,我姨妈嗓门很大,在当地人人怕她。姨妈二女儿花姐嗓门也不赖。我小时住姨妈家便有了双层保护。
记得一次我跟邻居阿三不知什么原因打起架来,动了拳脚。我痛得忍不住正要大哭,只听“哇”的一声,阿三先哭了。其他围观的小孩便拥着我说,“你赢了,你赢了。” 我偷偷抹掉在眼里卷了好几圈的泪水,以胜利者的姿势,抬起了头,挺起了胸;但不敢发声,怕一开口哽咽之声就会露出来。而那可怜的阿三,低头认输哭着走了。
(输赢就在那几秒钟忍耐呵。)
马上花姐来到,不由分说便大声喊道,“谁欺负我们阿泱了?”
“隔壁阿三。” 小孩群中有人说道。
我急忙说,“是我赢了。” 但花姐已经走远教训那阿三去了,没听到胜利者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