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印象
第一次见到夏康,只觉得这姑娘身材高挑,小脸精致,梳着一个小马尾——天然的有点好看。在高中那个不施粉黛的时期,168身高的清纯女高中生,青春就是最大的底色。
作为资深颜狗,我从小就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从见她一眼,我就产生了美女的印象。
我们虽然在同一个班级,由于我个子不高,从小稳居前三排。夏康则坐在班级后面的位置。我们无甚交集,只算得一起同过窗而已。
他乡遇故知
我们熟络起来起源于大学时期。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神奇。我们高中毕业后,忙着估分、报志愿、拿录取通知书。当我从家里赶到学校报道,再次遇到夏康。
我们毫无商量,居然报考了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专业,还居然都被录取了。我们这同窗之谊续上了。
他乡遇故知,别说是同班同学,在别的城市哪怕遇到老乡都格外亲切,我们这种来自同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学,自然瞬间升温不少。作为刚刚踏入大学校园的生瓜娃子,我们迅速结成搭子。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关系日益亲密,分享着生活中的一切。年少时期的女孩子好起来总是蜜里调油,恨不得连体婴儿,没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分享的。非常奇怪的是,那个时候的女孩子的友情总是通过分享秘密的私密程度来鉴别的。
在大一的那一年,尽管我们并非完全相同的个性,但是相处起来总归是和谐友好。
她恋爱了
我们还一起去了TS的其他大学,陪她见了一些男同学。那会追她男生不少,当然有帅的,也有不咋地的。2008年时候,我们那会流行QQ,网络并未普及到如今的程度。在学校宿舍并无宽带,要想上网途径只有2个:学校电子阅览室、学校对面的网吧。
我和夏康会去学校电子阅览室上网,不过那个网速不是一般的慢。哪怕是挂QQ聊天也经常掉线,或者发送回收特别慢。去学校电子阅览室还有个缺点就是要带鞋套。貌似一块二一小时。此外,电子阅览室可是“香饽饽”,总是人流拥挤。去晚了,根本没位置。
我去电子阅览室主要为了升级我的QQ段位,那会QQ升级曾经风靡一时,看谁的QQ在线时长多,什么几个太阳、月亮(太阳、月亮是根据在线时长,QQ给评定的级别)。一边挂QQ,聊天,一边看电视剧——在线韩剧,貌似当时在卡卡的网速中,我愣是看了几集朴信惠主演的《天堂的树》,大概是这个名字吧。夏康去主要是聊天。
当我们大一上学期结束后,我们逐渐开始尝试探索外面的世界。我们开始奓着胆子去学校对面的网吧。这个网吧还挺大,分为公共区域和女生专区。不过女生专区好像收费贵一些。电脑设备也要先进一些。公共区域两块或者稍微再多一些一小时,女生区好像是三元或者四元。我自己不敢单独去,一般都是和夏康或者和舍友组团去。
这网吧花花世界,玩游戏嗷嗷叫的,我觉得环境不如学校的电子阅览室安静安全。但是可以聊天视频。还可以顺畅的看电视剧。扯远了,夏康有次上网回来跟我说,她聊了一个陌生男人。
和陌生人聊天我并不吃惊,那个时候网友聊天非常盛行。我们像刚走出学校家庭高考重压之后的自由的鸟儿,迫切的想去看外面的所有新奇的一切。她跟我分享说,“这男的要自杀,我安慰他来着”。
“啊......好吓人啊”我惊诧不已。
“他跟他女友分手了,每天都很伤心。说他不想活了。”夏康继续说道。
在那个年纪,死亡对于我们来说还非常遥远,就像书上写的历史。
这件事说完我也没放心上,反正那个时候所有人除了上课,都会抱着手机。
直到有天她跟我说“他要来看我了”。
我又被惊到了。她说我们谈恋爱了,他要来这里看我。
“每天安慰他,陪他聊天,然后他说他喜欢我了”。夏康说的很诚恳。
我除了吃惊,其实也的确给不出什么建议。后来他来了,她还带着我见了。
很典型的山东汉子长相,高高大大,宽眉大眼。我现在早已忘记五官,而且对于我这种脸盲症来说,只能凭借体型记住区分不熟悉的人。这山东大汉身高估计178-183之间,25/26岁貌似(或者29岁,抱歉时间太久,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比我们大几岁),大学肄业,嘴唇有点厚,讲话声音浑厚,笑起来憨憨的,没发现方言迹象。当时的夏康应该21/22岁。
那个时候他俩已经算是确立恋爱关系,带男友给闺蜜见面,在当时算是一个常见习惯。见面的时候,我比他们俩还紧张,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陌生社会男人打交道。所以吃了一顿饭,就偶尔在他们视频的时候露个脸、打个招呼。
我以为她只是谈了一场和别人一样的普通的恋爱,唯一不同认识方式是网络。
她失联了
我们放寒假返校,隔了好几天她都没有回到学校。事情被“爆雷”是因为班主任给她家打电话问她何时返校,她的家人说她早就返校了啊。就连寒假也没在家呆几天,说是在TS找了个兼职,打寒假工了。此时,双方都慌了。给她打电话关机。
原来她跟家里人说自己回学校了,跟老师请假说自己生病了,玩几天返校。老师迅速问有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我赶紧给她QQ留言,结果一连几天也没有回信。虽然自从她跟他在一起,她周五就会买站票去山东找男友,偶尔也会延迟返校,但是基本上也就半天最多,从来没有失联过。
当时学校和家里都急疯了,都害怕她出了什么事。本来我还挺放心的,觉得她可能去男友那里了。但是随着她的失联关机,我也开始害怕了。我凭着主观感觉相信那个男人不是坏人,可是谈恋爱失联很让人不安。
老师开始找到我,问我是否知道。我思虑再三,决定告诉老师“她可能去找她男友了”。我以为这样就好了。结果更乱了。
我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不像坏人”。我是真的觉得她男友不像坏人。然后就因为这句话,我们的老师还在班里内涵我被洗脑了。让我们大家都要远离“传销”之类的。我虽然很不爽,但是我也不想辩解。毕竟我的主观感受并无任何说服力。
追寻的日子
夏康失联了不知道多久,应该至少有一两个月吧。她的家人还来到学校,去警察局报警。我作为最后联系人,还跟着去公安局做了笔录。我这人生第一次进公安局,和警察叔叔面对面交谈。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有没有任何异常云云。我一一如实作答。
我第一次见到了夏康的母亲,她一见到我就哭红了眼睛,我看了也很受触动。一把年纪的阿姨,眼睛都哭肿了。我的内心一阵酸楚,眼眶一热,差点流出泪来,我拼命控制,劝解她。
尽管夏康的母亲请我跟警察叔叔说她是被人拐走的,不是去找男友了。可是我秉承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我还是如实跟警察叔叔陈述了事实。不做偏袒,但是也不会虚构夸张。从情感上来说,我可以理解夏康母亲的想法,但是从我个人主观感受来说,我还是觉得那个男人不是人贩子。
当然,我不能证明他是好人,也不能证明他是坏人。我只能如实陈述我与他交流过得只言片语。就是因为我不能保证他是个什么人,所以我才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警察叔叔。
这个学期就在这么杳无音讯的日子里过去了。她的家人给她办理了休学。
她回来了
忘记过了多久,她这件事在学校成了整个年级人尽皆知的“传闻”。传闻里说一个大学女生网恋失联了。对此学校还三令五申交友要谨慎。班主任也经常说别被传销,从那以后,宿舍每天都要上报夜晚归宿情况。
就那么一天,突然说她找到了。我不记得是她直接在QQ联系我,还是她家人告诉我的。说她找到了,带回家去了。
等到我再次见到她是在另一个暑假之后。回来的她好似没事似的来我们宿舍找我,带了一些零食分给我们舍友。她以前经常来我们宿舍找我,所以大家都很熟识。
这一次,她身形瘦削,本来就瘦的像虾那样弓缩的身子,更加瘦弱了,两颊也没肉了,小小的脸只剩下眼睛和骨骼撑在那里。我能看出她尽量掩饰着不自然,与大家向以往一样熟络的打招呼。
我们就好像这段从来没发生过,尽量都不提。后来她还是主动提起,“你为什么要告诉老师我去找他了?”
“你消失了那么久,我怕你出事啊。老师天天问我,我又联系不到你。”我有点生气又委屈的说道。“你谈个恋爱难道连书都不读了吗?”
她缓了缓说“是我自己不想回来的,他让我回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回来上学?还失联”我继续追问。
她给出的理由是舍不得分开。
时至今日,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谈恋爱就不能回来上学。周五去看他,周日晚上回来。这也不冲突啊。为什么非得要失联呢?
后来我们就继续上课上学。
她又失联了
大概她回来不到俩月,她又一次离开了学校。听舍友说她离开的前一晚还来我们宿舍找过我,但是我当时也没在宿舍。等到我回到学校,一大早晨就炸了。我又联系不到她了。
那个消失的假期,她的哥哥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在电话里求我联系她,说他奶奶快不行了,想见她。我只能如实说我也联系不到了。后来听说直到她奶奶去世,也没有联系到她。她哥哥也没有再联系我了。
我现在在想如果我当晚在宿舍,是不是能够知道答案,或者劝住她。
这一次她从学校彻底消失了。
再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大学毕业后的一两年,她在QQ上给我发信息。那个灰色的头像再次闪了起来。
我问她为什么要走?她说她结婚了,她当时不得不走。说当时她男友的前女友赖在男友家割腕,威胁要复合。后来又聊了聊,说她家接受他了,还带着孩子回家见过了。
再后来她的老公也跟我聊过几次,我问他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不能让她读完大学再结婚?谈恋爱与结婚并不冲突啊。他的回答我无法完全理解,但是又好像很无奈。最后我对他说:她为了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你一定要对她好,不要辜负她。
最后她跟我说,他给她开了一个手机店,日子挺好。隔阵子,说她老公要出国了,赚大钱去。
她老公在QQ上跟我也提到了出国的事情,我问他去做什么?他说不知道,劳务派遣,应该是洗碗。
从这以后,他们都没有再出现过。就好像我的人生从未认识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