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大龙湾道班的生活很清苦,常常只能吃到土豆、白菜及腌菜汤,还有漫生的小苦菜,间或也有不太成熟的茄子。有时就连这些还吃不上,于是只得烧上几只干辣椒,再撮上一点盐面,就这样干嚼干咽。
只有当大黑的猎枪撂倒一头该当倒霉的野物;或是当他那张补了又补的拦河网困住几条不小心的鱼子鱼孙;再有就是当雨水落地,满坡满箐都长着自生自灭的菌子时,道班的生活才得以改善。但这样的日子在一年当中并不太多。
我曾私下问过大黑,道班不缺少雷管炸药,时不时地到河湾去丢上两炮还愁没鱼吃吗?大黑无奈地道,沈大伯说雷管和炸药是公物,不准私用,何况炸鱼这手段太过歹毒,他不允许。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让口腔缺少荤腥,饮食保持寡淡了。
在大龙湾下方不远处的河对面,有一片荒田。那里早些年曾有过住户,如今却只遗断壁残垣了。临近河边的那一小片竹林却长得十分旺盛、青翠,到了节令时,常有竹笋破土而出。从晚春直至盛夏,我们的菜蔬便基本着落在这竹林里了。
这天年休时,我们几个年轻人又结伴到大荒田的竹林里去。到了竹林,留下小青我俩搜寻并挖掘竹笋,而大黑及春生却到附近的林子里转转看,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容易上手的飞禽走兽。春生本欲留下陪小青打笋子的,却硬是被大黑给约走了,走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狠狠地剜了我几眼,浓浓的警告意味不言自明。
大黑往常去串山时使用的是一支铜炮枪,而在家团家转击杀小型的鸟兽之类,就只是使用一把自制的弹弓,今天也如此。而春生却是带了支老式的低压汽枪,但他的枪法不怎么样,偶尔有所斩获时便兴高采烈的。大黑有时也会借用他的汽枪在道班附近转悠,有收获时并不喜形于色,而一无所获时也毫不沮丧,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一种消磨枯燥生活,顺带提高伙食标准的手段。
大黑、春生走后,小青我俩便深入了竹丛中。我总是抢先在竹林里乱窜,东西南北地侦察笋情,然后欣喜地叫道:“小青,快来,这里有一桩……快看,这里也有一桩!”
这天的收获还真不小,一个时辰下来,我和小青就打下了好几桩笋子。还有些不够大的,我们都留着,待它们长足了个头,过几天我们再来“验收”。
竹林里有些阴暗和冷森。我们决定过河去等待大黑与春生。今天过河的地方水不深,只是河面较之别处更狭窄,水流便显得有些急湍。河中有不少犬牙交错的大石头,恰好错落有致地构成了一溜天然的跳石,使得我们可以脚不沾水地过河。
目送着小青窈窕的身姿轻盈地跃过河后,我也随后手提竹笋跳至河中的石上,小青却顽皮地在河那边用石块向我脚下的水中投来,溅起了阵阵水花。我边笑着边躲避飞溅的水花,突然间一个不小心,我脚下一滑,摔倒在了石上。幸好这块大石还算平整,我并未被硌痛,只是右手臂正撞在石头边缘上,手中的竹笋失手掉入了河中,我慌忙俯身欲去抢捞落水的竹笋,但由于动作过大,我也不慎掉落水里。
看到如此情形,小青也被吓住了,一副闯了大祸的样子。见我一时半刻都未能从河里站起身来-其实我是在摸索搜寻竹笋-她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地向水中扑来。到了我身旁,她连拉带抱地想将我搀扶而起,并带着哭腔焦急地问道:
“晓明,你是不是摔伤了?!”
河中沙石凌乱、水流涌动,本就不易驻足,被小青这一拉一带的,我几乎就与她抱在一块儿了。
这个时节天气已渐渐转热,小青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涤良衬衫,而里面也只是贴身的圆领小内衣,现在单薄的衣衫见了水,与她的肌肤紧粘在一起,便将她发育良好的少女身形完美地勾勒出来了。特别是胸前那两座若隐若现大小适宜的玉峰,在此时刻,突如其来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呼吸一时间为之急促,这美妙的春色带给了我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是的,没错,就是惊心动魄!我长这么大,虽也曾有过远距离观看哺乳期妇女给婴儿喂奶的经历,但从未感受过象现在这样面对妙龄少女的情景,而且还是贴身欣赏,虽说有衣物相隔,却也已是轮廓毕现,且反倒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这样的艳遇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还有自健康女孩身上透出的淡淡幽香,伴着水与汗相混的丝丝湿润的气息直沁鼻端。我不禁又往小青的身上靠了靠,这又让我体会到了来自于她胸前的那份既柔软而又充满了张力的触感。我体内才步入青春之境不久的热血一阵紧似一阵地撞击着我脆弱的心房,令我陷入了痴痴楞楞说不出话来的状态中,而心里却泛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我能与小青共尝禁果,那就可以品味到男女之间的云雨之欢究竟是何种滋味?也能解析我一直以来的困惑-为什么大人们对这个话题总是讳莫如深?为什么又常常会有人不惜背上“破坏军婚”、“流氓、强奸”的罪名也要去做这件事情?
小青一直全神贯注在我身上,只顾察看我有没有受伤,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不安分的眼神,还以为我是因摔跤受了惊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呢。
“唉,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那样逗你玩的!”小青带着内疚的心情,语声郁郁地说道,“摔痛哪里了?来,我为你揉一揉!”
小青拉着我的胳膊,动作轻柔软和。我的心中涌动起一缕甜蜜的感觉。
看到小青对我如此关心和担忧,我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龌龊心思而汗颜,暂时收拾起轻薄之心,回应她道:
“这咋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嘛!”
“反正是我引起来的!”小青还在充满了自责。
在这荒凉原始的大龙湾,竟然还有小青这样的娇俏女孩朝夕相伴,还能时不时地享受一下“香艳”的待遇,这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福利”啊!我不得不心生一种因祸得福的快感。
小青和我相搀相扶地出了河,身上不断地淋着水,就象落汤鸡似的狼狈。我除下衣服抖了抖水珠便将它铺晾在河畔的石块上,然后光着膀子倚坐在长满参差水棘的礁岩上烤太阳。见我赤裸了上身,小青脸上升腾起两片云霞,却不避忌讳地借此机会为我检查身上有没有伤痕,直到确定了我并无摔伤后,她才躲进一片灌木丛后处理她那一身水湿且粘体的衣物。
懒洋洋地享受着中午温暖得恰到好处的阳光,似闻非闻地感应着一路欢蹦乱跳的河水的歌咏,我的脑中却出现这样一幅画面:郁郁葱葱的树丛映衬着小青赤裸洁白的胴体,她的纤纤玉手正在使劲绞着衣服上的水份,挺翘的琼鼻上似乎已沁出了点点汗珠儿,而那双之前差点令我窒息的美妙乳鸽正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轻轻震颤,似乎将振翅欲飞……虽然我的身体一动不动,心里却早已经激情澎湃,对女孩身体的好奇感揉合着对小青的渴慕之情正在与我青春期的躁动情愫不断地混战,把我扯入了既感新奇又觉得备受煎熬的状态中。
由于已把小青当作了假想中的“云雨”对象,当她整理完衣衫返回时,我心虚地不敢与她对视,便装作正昏昏欲睡地打盹。见我如此,小青也没了话,并默默地陪着我进入假寐的境界。我俩就这样在午后的日光及河风中边晾晒衣服边消受少有的安逸和宁静。但我的心中又岂会宁静?
这无疑是一个令我心烦意乱而又难以忘怀的初夏的午后啊!
05.大黑及春生回来了。他们都有所收获。大黑的猎物是一只山花鸡,被他用弹弓击中了头部。春生猎获的是一只白鹇,汽枪子从左翅下穿入,直击内脏而亡。
小青喜悦地说:“太好啦,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改善生活了!”
大黑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已经嗅到了晚饭时的肉香味。之后他便放下山花鸡,掬起河水来抹脸。春生却是满脸得色地把挂着猎物的汽枪往石上一靠,然后登上一块突兀的礁岩上坐下,眼睛瞄住了小青,神采飞扬地说道:
“咋个样?今天恐怕要算我更走运收获也更大吧?看我这只白鹇足有大黑哥那只小山鸡的两份大!”
我瞧不惯春生这副得意洋洋、很有点小人得志意味的模样,想说点什么,口张了张,却一时没想起该怎么说,却听小青已经开口了:
“你咋个敢与大黑哥相比?要说打猎你永远都比不过大黑哥的,如果今天打赌的话,你已经输了,还好意思自吹?”
“咋个是我输了?我打的白鹇明明要比小山花鸡大得多嘛!”春生既不服气又浑然不解地嚷道。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插嘴道:“哎呀,你真是笨死了!白鹇常在树枝上,目标也更大,更容易击中,而你还用的是汽枪;山花鸡目标更小,又容易往草棵林里钻,还用的是弹弓,要打中头部就更难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晓不得么?”
“要你岔巴?哪个要你多屄管闲事了?”春生把火气转到了我头上,瞪着我暴怒地喝道。
小青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你以后对晓明说话时不要总是狠声恶气的,尽管在你面前他还是个小兄弟,但也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哼,还小兄弟呢,我又能大他多少?也就是两三岁嘛。你还说他小,我看是人小心大,都快要把你给迷糊得神魂颠倒了!”春生撇了撇嘴,愤愤地扫了我一眼。
“你咋个能这样说?你当什么哥?”小青被气得憋红了脸,“晓明比我们都小,又失去了父母亲,我们当然得对他关心!你却连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还时时处处地想着法子欺负他!”
我欺负他了吗?我哪阵子欺负他了?你问问他,我揍过他一顿么还是咒了他爹妈?”春生梗着脖子叫嚷,“倒是你们经常针对着我,什么都是我不行,什么都是我不好!”
春生说话之间怒气冲冲地去一把拽过他的猎物,随手一甩便扔入了河中。
大黑忙不迭地跃入河里打捞起那只水淋淋的白鹇来,然后铁青着脸色道:
“都不要再说啦!我真是搞不清楚,你们咋会一个个都象掀槽的母猪?在这种连鬼都见不着半个的地方,就这么几个人,还老是顶顶斗斗你拱我我拱你的,象话吗?”
我和小青都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没再作声,春生也闭上了嘴。抬眼间我忽然发现春生正用一种既无可奈何又满含愤懑的眼神盯着大黑,而大黑似乎没有感觉到。接着,春生的视线从我面前扫过,那是鄙夷而又厌恶的目光。最后,春生的眼波柔和地倾洒在小青的身上。
此时,小青正坐在一块河石上对着流水若有所思。春生也对着小青发起呆来,眼光中却是蕴满了只有面对小青时才会流露出的柔情,却又带着些许茫然和几丝失望,好似在说:你咋要护着不相干的外人,总是跟我过不去呢?!
我想着刚才春生那如刀似剑的目光,它曾经往我身上招呼过,可是对于大黑,春生不应该表现出那样的眼神呀?难道说春生也同样对大黑心怀怨恨?虽然此时的阳光已有些灼人肌肤了,但我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