俚语村言 | 盲人摸象

饥肠辘辘的人,能喝上一碗鸡汤就太美了。根据各自的口味,除了什么老鸡汤、乌鸡汤之外,别忘了还有心灵鸡汤。前者旨在营养身体,后者专门补充精神。不得不说,它们的味道都不错,只是不能可着劲儿地喝,那样的话,也会坏肠胃的。


玩笑归玩笑,其实,心灵鸡汤的作者,不仅仅是黄鼠狼哦。比如,小学语文教材中的《盲人摸象》的故事,就取材于佛教《长阿含经》第十九卷。


原文是这样的:“王即敕侍者,使将象来,令众盲子手自扪摸。”……然后,“王问盲子言:‘象何等类?’”


众人自是踊跃。“其诸盲子,得象鼻者,言象如曲辕;得象牙者,言象如杵;得象耳者,言象如箕;得象头者,言象如鼎……各各共诤,互相是非,此言如是,彼言不尔,云云不已,遂至斗诤。时,王见此,欢喜大笑。”


我们都知道,盲人们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实际上,不仅仅是盲人,人类对外界以及对自身的认识也是从局部、模糊,逐渐走向整体、清晰的。


人的认识是从哪里来的?深究下去,人类最初认识的事物是可感知事物(如石头,小草等),认识可感知事物的最初手段是凭感觉(如视觉,听觉,嗅觉等),而感觉的器官就是感官了(如眼,耳,鼻,舌,手等)。如果眼睛失灵,即失去了视觉,往往会给人造成一些感觉上的麻烦,即可能产生错觉。此时,就算是对自己已经十分熟悉的事物,都有可能感到陌生,何况,盲人们是第一次触摸大象呢?现在,民间闹新房的一个搞笑的小节目,就是新郎蒙眼摸自己的新娘,往往是屡猜不中,自然就洋相百出了。


      可见,在各种感觉之中,视觉非常重要,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不过,也不能太自信,有时,不但是听来的东西靠不住,甚至就是亲眼所见也不一定可靠。


正是由于人的感觉有时十分片面,所以在很多场合,人们往往是各持己见,争执不下,就像那些盲人一样。那么,如何才能较为正确地表述那头大象呢?二千多年前的佛祖确实有大智慧,佛祖在《长阿含经》上告诫人们说:“彼自思惟,相共和合”,以达“安乐久住。”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综合各自了解到的信息,然后全面看问题的意思了。


欲想认识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除了感知以外,还需要理性分析。就拿盲人摸象来说,此处大象的定义是一种名称叫做“大象”的动物,在这个层面上,大象本身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即唯一的本体。而盲人们各自触摸的,是大象的某个局部,所以,其感觉只可能是个别的和片面的。当然,他们的结论肯定就是荒谬的,不正确的。但是,如果把他们的感觉综合起来,加以归纳分析,大象的形象就接近真实了。


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之一就是大脑发达,会思考。即便如此,如何正确区分某个事物的局部与整体,也并不容易。盲人们触摸到的大象的局部都是真实的,所以他们的感觉也是真实的。但是,局部感觉的真实并不代表对整体认识上的可靠,即:局部为真,整体为伪。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妨说,盲人摸象得出的荒唐结论,是由于人的认识能力不足而造成的。


既然,盲人们的触觉是对真实的大象的真实反映,也就是说,其不可或缺的前提是:大象必须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赫拉克利特在强调运动与变化的同时,并没有否定静止。因为,他承认了河流的存在;可是,他的学生克拉底鲁进一步认为:“人连一次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这样一来,就只是承认了运动与变化,而完全否定了静止的存在。那么,河流这个概念也就不存在了。因为,如果没有相对静止,世界上就不会有确定的事物了。同理,当我们还没有说完“这是一头大象”的时候,大象已经变成其他东西了。十分明显,克拉底鲁把赫拉克利特的辩证法的思想变成了相对主义的诡辩论。


现在,甚嚣尘上的历史虚无主义就是典型的诡辩论。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历史真相,那就不存在对错了。既然压根没有什么真实的大象,那么,怎么描述它还不是随意吗?


其实,真理越辩越明。如果基于基本事实,那么,各自观点的冲突以及相互的质疑都是可以理解的,也是不可避免的。与此相反,有些人为了颠覆人们的认知,罔顾事实,故意把水搅浑,俗称“带节奏”。基本的逻辑告诉我们,在错误或者虚假的前提下,不论如何缜密地推演,都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当然,也有不绕那么多的弯子,以更加简单直接的套路,请君入瓮的。专门蒙骗笨伯的网络谣言的典型特征就是如此。


一则小小的寓言,可以阐明不少道理,这碗鸡汤也算是美味了。归根到底,如何观察和思考,才能使自己免于陷入盲人摸象的窘境呢?这个问题确实值得琢磨琢磨。


(文中图片均来自于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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